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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谁说苏家女儿不能回头
    黏稠的血滴从暗红色的天幕上坠落,砸在镇远镖局焦黑的废墟之上,竟“嗤”地一声,燃起一簇簇幽蓝的鬼火。

    火光并不炽热,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将地面烧灼出一个个扭曲而古老的符文,密密麻麻,如同恶鬼的狞笑。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甜腥与某种奇特幽香混合的气味。

    小桃死死捂住嘴,浑身筛糠般颤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小姐……这雨……有您娘亲的味道……”

    “咔……吱嘎……”

    一旁的墨鸦,那只由无数精密零件构成的机关臂,在血雨的侵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蚀出狰狞的锈斑。

    金属关节在不受控制的痉挛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锋利的指尖在焦土上无意识地划动,竟刻下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古篆——主归。

    苏菱安的目光从那两个字上移开,扫过燃着鬼火的符文阵,最终落向废墟深处。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勾起唇角,那抹笑意比这漫天血色还要凉上三分:“他们怕我回来?那我偏要踏进去看看,这门后究竟藏着什么。”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轰隆——”

    废墟中央,那根深植地底、百年不倒的“玄铁镖旗”猛然震颤,竟自己从瓦砾中拔地而起,轰然矗立!

    狂风卷过,早已破败的旗面寸寸撕裂,露出了藏在夹层中,由鲜血书写的两个大字——

    勿归!

    那字迹,笔锋如刀,力透铁背,每一个转折都带着无尽的绝望与决绝。

    那是她父亲苏镇远的笔迹!

    一道嘶哑如破锣的声音划破雨幕:“小姐,不可!”

    铁脊的身影踉跄着从阴影中走出。

    他那只仅存的右臂死死拄着一根铁拐,断掉的左肩处,本该是血肉的地方,如今却缠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纸符箓,在血雨下滋滋作响,冒着黑烟。

    “总镖头的血书您看到了吗?!”铁脊双目赤红,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恳求,“您若再向前一步,血旗守便会现身!苏家血脉一旦归位,归心门就会彻底洞开——那不是救赎,是灭世啊!”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坚硬的额头重重磕在满是符文的焦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铁脊当年没能护住总镖头,已是万死之罪!今日,我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也绝不能让您重蹈覆辙!”

    苏菱安的脚步顿住了,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她没有看铁脊,而是缓缓抬起右手,锋利的指甲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划,一道血口瞬间裂开。

    殷红的鲜血,没有滴落在地,而是悬浮而起,汇入她身前那方无形的灵泉空间。

    一滴,两滴……

    当第三滴血融入时,原本平静的灵泉陡然沸腾!

    水面之上,光影扭曲,竟映出了一段早已尘封的“时间残影”——

    画面中,是一扇通天彻地的古老石门,门上刻满了无法辨识的诡异图腾。

    年幼的她,被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那女子,正是她的母亲。

    石门在母亲的血脉气息下,裂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母亲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安儿,记住,归心门乃苏家之罪,亦是苏家之责。若有一日,族人利欲熏心,自相残杀,那便让这‘心源’……择主而灭。”

    画面轰然消散。

    伴随着画面的破碎,苏菱安脚下的灵泉空间开始剧烈震荡,一粒粒细小的黑色晶体从空间的土地中析出,落在焦土上,如同干涸的血痂,又像是生出的铁锈。

    “啊——!”

    小桃无意间用指尖碰到了一枚黑色晶粒,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眼瞬间被一层浓郁的灰雾笼罩。

    她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尖叫:“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夫人在剜心……她在用自己的心祭炼大阵!她在哭……她在说……‘女儿,别来’!”

    剜心祭阵!

    苏菱安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原来,母亲的失踪,是献祭了自己!

    “冥顽不灵!”铁脊见她依旧不退,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毕生功力,狂喷在那面玄铁镖旗之上!

    “以我残躯,恭迎血旗守——镇!”

    “轰!轰!轰!”

    大地龟裂,九具身披残破古铠的身影破土而出!

    他们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兵刃,面容模糊不清,仿佛只是由执念构成的影子。

    但为首的那具傀儡,身形最高大,它缓缓抬起头,头盔下,竟亮起两点与苏镇远如出一辙的赤红色双目,发出的声音更是与她父亲一般无二,带着无尽的威严与痛心:

    “菱安……回头!”

    这一声呼唤,仿佛跨越了生死的界限,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崩溃。

    然而,苏菱安却在此时,踏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没有看那九具傀儡,也没有再理会铁脊的哀嚎。

    她只是撕开了自己左臂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枚栩栩如生的蝶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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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她弯下腰,将那枚烙印着血脉本源的胎记,狠狠地按进了地面无数符文交织的核心——那枚由墨鸦刻下的“归”字阵眼!

    “不——!”铁脊发出绝望的嘶吼。

    一切都晚了。

    当胎记与阵眼完全契合的刹那,苏菱安体内的灵泉空间彻底失控,磅礴的泉水不再受任何束缚,如同决堤的天河,自虚无中倾泻而出!

    那些神秘的黑色晶粒,在遇到灵泉之水的瞬间,并未被冲刷,反而如墨入水,迅速消融,化作一片片漆黑的雾气。

    黑雾升腾,与地面上血雨燃起的幽蓝鬼火交织在一起,竟勾勒出了一幅隐藏在符文之下,更为庞大、更为复杂的阵图全貌!

    ——逆阵!

    以血脉至亲为引,以剜心之痛为祭,所布下的,根本不是封印,而是足以逆转乾坤的嫁接大阵!

    母亲不是在阻止她回来,而是在等她回来!

    等她用最纯粹的苏家血脉,来启动这个最终的杀招!

    “娘!”苏菱安仰天嘶吼,泪水混合着血雨冲刷着她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决然,“你以为我怕疼吗?你以为我怕死吗?若这阵要血,我便血尽于此!若这阵要命,我便拿命来填!”

    “嗡——”

    血脉共鸣!天地失声!

    在她嘶吼的瞬间,那九具刚刚还杀气腾腾的血旗守傀,竟齐刷刷地调转方向,面向阵心的苏菱安,轰然单膝跪地!

    他们残破的铠甲之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不是血雨的鬼火,而是源自血脉本源的金色火焰!

    烈焰中,他们模糊的面容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瞬,空洞的眼眶中流露出解脱与狂热。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整齐划一、如同金石交击般的低语:

    “主……归……”

    话音落,九具傀儡在烈焰中轰然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

    火光冲天,苏菱安孑然立于阵心,她的蝶形胎记与阵眼完美嵌合,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

    灵泉之水疯狂倒灌入地底,将那股被母亲封印、嫁接的力量,沿着早已铺设好的轨迹,反向推送回了源头!

    天空中的血雨骤然停止,诡异的暗红色天幕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了背后清冷的月光。

    “轰——咔嚓!”

    玄铁镖旗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发出一声哀鸣,从中间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铁屑。

    只有半截锈迹斑斑的镖头,带着父亲的执念,深深地插在苏菱安的脚边。

    她缓缓直起身,拔起了那半截锈镖。

    入手冰冷,却仿佛还残留着父亲掌心的温度。

    她轻抚着上面的血迹,低声自语:“爹,娘,你们不让我回,是怕我死。可你们忘了……”

    “我苏菱安,早就死过一次了。”

    “这扇门,你们没能关上。那么,就由我来,亲手关上它。”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神秘莫测的归心门地底深处。

    一条奔流不息的地下血河,毫无征兆地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被一股来自远方的力量强行逆转了流向!

    血河最深处,一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金色瞳孔,猛然睁开!

    那瞳孔之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威严与冷漠。

    而在那黄金浇铸般的瞳仁深处,清晰地倒映出了一道孤高的身影——一个手持断镖,浴火而立的少女。

    晨光微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

    苏菱安体内的灵泉震荡未止,仿佛一场风暴过后的余波,而她脚下那片被净化的土地,竟又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晶粒,如同顽固的病毒,再次从空间的缝隙中,缓缓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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