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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我用全村的纸扎人办了场“阴间退婚宴”
    山风凝滞,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像被掐住了喉咙。

    百盏白灯笼悬在村口,惨光如霜,映得老槐树的影子扭曲如鬼爪。

    那顶猩红小轿静静停在百步之外,轿帘低垂,却不断渗出暗红血丝,顺着轿檐滴落,在地上蜿蜒成一道诡异的符纹。

    张宇背靠槐树,指尖紧扣板砖,砖面上的人脸幽幽睁眼,瞳孔泛着蓝光,低语如针扎进耳膜:“小绣魂灯……只剩三息……血契根脉直通白府地窖,那里有座‘命炉’,烧的是少女命格。”

    他喉头一紧,几乎咬破舌尖。

    三十三年,七十二个名字,全被母亲偷偷记在那本泛黄的破本子上。

    她们不是被亲戚接走,是被“勾走”——以阴婚之名,行献祭之实。

    而幕后之人,竟是道门黑市的执事“白老爷”,一个披着儒雅外皮的尸魔!

    小禾伏在他怀里,忽然猛地睁眼,瞳孔缩成一线,小手直指红轿底部:“哥……轿底……贴着符……龙虎山的……残符!是叛徒!”

    张宇心头一震。

    龙虎山正统符箓,怎会出现在冥婚法阵中?

    除非——有人叛出道门,倒行逆施,却还打着“天道姻缘”的旗号,玷污道统!

    符灵·青痕自残卷中浮现,蓝裙轻扬,眉心符纹骤亮,声音冷如寒潭:“葬衣道人……你竟敢用‘清净归元符’镇压怨魂,助纣为虐?此符本为超度孤魂而设,你却拿来锁魂炼契,罪该万死!”

    她话音未落,那老者——白老爷——手中乌木骨梳又缓缓一划,梳齿刮过假发,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轿中,一声闷咳。

    像是有具尸体在棺材里挣扎呼吸。

    与此同时,勾婆佝偻着背走出,舌尖一吐,果然一分为二,腥红如蛇信。

    她手中提着那只血红绣鞋,轻轻放在火盆前,随即翻开一本泛着黑气的《婚册》,册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每念一个,那字便亮起血光,仿佛有魂魄在纸上哀嚎。

    “林小绣……命格纯阴,契已成,归阴在即。”

    火盆中,婚册燃起幽绿火焰,名字一个接一个化作灰烬——意味着魂魄即将被彻底炼化,永世不得超生!

    “不行!”张宇双目赤红,一把将小禾塞进槐树后的地窖口,“待在这,别出来!”

    “哥……”小禾死死抓住他衣角,泪水滚落,“别去……他们会杀你……”

    “她们都被杀过一次了。”他低头,声音沙哑,“这次,轮到我替她们喊一声——不!”

    他转身疾奔,冲向村尾那间破旧纸扎店。

    门虚掩着,吱呀一声推开,阴气扑面。

    百具纸人静静伫立,有的披红挂彩,有的手持花篮,全都是为“阴婚”准备的陪嫁冥物。

    它们空洞的眼眶望着门口,仿佛已等候多年。

    红绡站在门边,一身红纸糊成的裙裳,墨点双目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沉默。

    张宇走上前,从怀中取出小禾那根褪色的红头绳,轻轻系在红绡纤细的手腕上。

    红纸微微震颤,像是有了心跳。

    “我要办一场退婚宴。”他低声说,目光灼灼,“不是迎亲,是退亲。不是嫁死人,是送恶鬼下地狱。”

    红绡没有动,但指尖轻轻一颤。

    “你愿不愿……替她们说一句‘不嫁’?”

    寂静。

    忽然,一滴墨,自她左眼滑落,如泪。

    她缓缓点头。

    张宇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每一具纸人额心画下一道逆十字纹——正是系统解析出的“破契印”,专破血魂契约。

    “点化启动——替嫁军!”

    心火自丹田炸燃,顺着经脉奔涌而出,灌入指尖,烙进每一具纸人。

    刹那——

    百具纸人双目骤亮,不是火光,不是烛光,而是灵性初开的幽芒!

    它们齐齐转头,望向张宇,动作整齐如操练多年的阴兵。

    板砖人面在他掌中低语,声音却如百人齐诵,在他脑海轰鸣回荡:

    “我们……不嫁死人。”

    “我们……不入冥轿。”

    “我们……要退婚!”

    张宇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将板砖高高举起,猛然掷向村口空地!

    “点化启动——退婚宴!”

    轰——!

    心火炸裂,百具纸人自店内鱼贯而出,脚步无声,却震得地面微颤。

    它们身披红棺纸,手持剪刀、纸伞、招魂幡,列阵村口,如一支从地狱归来的怨军。

    红绡立于最前,红裙猎猎,手中剪刀寒光一闪,凌空剪下——

    “嗤啦!”

    那根正要缠上红轿的金线,应声而断!

    葬衣道人正在高诵《阴婚契》,骤然受阻,喉间一甜,差点吐血。

    他猛地抬头,怒视张宇,长袍鼓动如尸翼:“何方妖孽,竟敢坏我天道姻缘!此乃阴阳定数,你敢逆天而行?!”

    “天道?”张宇一步步走出阴影,眼中燃着怒火,一把掀开怀中那床百家被。

    那是母亲生前一针一线缝就的嫁妆,百块碎布拼成,每一块,都来自村中一位女子的旧衣。

    被面展开刹那,异象陡生!

    百道虚影浮现空中,全是那些被献祭的少女,面容凄楚,泪流满面,齐声哭喊:

    “我们不愿!”

    “我们不嫁!”

    “还我命来——!”

    声浪如潮,冲得葬衣道人踉跄后退,手中符箓竟开始自燃!

    白老爷站在轿前,脸色终于变了。他缓缓放下骨梳,眼中寒光如刀。

    “小辈……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他抬起手,乌木骨梳指向张宇,一字一顿:

    “百轿归阴阵……起。”葬衣道人喉头一甜,口中符咒尚未念完,便被一股逆冲的阴气狠狠撞回肺腑。

    他踉跄后退,手中符箓自燃成灰,火光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那不是道法反噬,而是“清净归元符”在哀鸣!

    它本为超度而生,却被强行扭曲成锁魂之阵,如今灵性觉醒,竟反噬施术之人!

    “不可能!”他嘶吼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绘制的血纹地契寸寸崩裂,“此乃天道姻缘,百鬼见证,岂容你一介山村野子毁我大阵!”

    话音未落,白老爷已怒极而笑。

    他手中乌木骨梳猛然插入地面,梳齿如钉,刺入大地血脉。

    刹那间,整座山村仿佛活了过来——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九十九具猩红小轿自泥土中缓缓升起,轿身斑驳,挂着褪色的喜字,轿帘无风自动,每一顶都坐着一个身披红纱的纸新娘。

    她们齐齐抬起手,掀开盖头。

    空洞的眼眶里,没有脸,只有密密麻麻的血丝缠绕成符,那是被炼化的魂魄残念,是七十二个失踪少女中,早已消散的九十九道命格碎片!

    “百轿归阴阵……起!”白老爷声音如钟,震荡四野,“今日百鬼迎亲,万魂归位,你区区凡人,也敢逆命?!”

    阴风怒号,百轿齐动,纸新娘们齐声吟唱起诡异的婚谣,声浪如潮,直冲魂魄。

    张宇耳膜炸裂,胸口一闷,几乎跪倒。

    阿黄狂吠不止,却被阴气压得伏地颤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张宇低头,看着掌心那块染血的百家被,听着空中百道凄厉哭喊:“我们不愿!我们不嫁!”

    他的眼,红了。

    不是愤怒,是痛到极致的清醒。

    “你们的命……”他喃喃,忽然抓起那块板砖,砖上人脸幽幽睁眼,似在低语劝阻。

    但他没有犹豫。

    “我替你们讨!”

    下一瞬,板砖狠狠插入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却不落地,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化作血雾洒向百具纸人。

    每一道血滴落在纸新娘额心的逆十字纹上,便激起一道幽光,仿佛沉睡的怨魂终于睁眼。

    “心火燃契——代魂作战!”张宇咬牙怒吼,体内系统疯狂运转,灵力如江河倒灌,经脉几欲炸裂!

    百具纸新娘骤然转身!

    不再是迎亲的傀儡,而是披着红纱的复仇之军!

    她们齐齐举起剪刀,寒光如雪,下一瞬——

    “嗤啦!嗤啦!嗤啦!”

    百剪齐落,精准无比地斩向白老爷脚下的血契阵眼!

    那以少女命格编织的符纹,在剪刀下如朽布般断裂,地底传来一声凄厉哀嚎,仿佛有百魂同时解脱!

    “不——!”白老爷怒吼,猛地抬头,却见红绡已如鬼魅般扑至主轿前,手中剪刀凌空一划!

    “嗤!”

    轿帘裂开,露出内中景象——

    小绣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头顶三缕魂丝被红线缠绕,正源源不断地抽向地底那座“命炉”。

    而她的唇角,竟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像是已被死气彻底侵占。

    张宇目眦欲裂。

    “还我妹妹——!”

    他拔出心口板砖,鲜血淋漓却恍若未觉,纵身一跃,高高扬起板砖,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主轿!

    “你女儿若知你用百人命换她一日生,宁死不归!”

    “轰——!”

    砖落轿碎!

    红线寸断!

    小绣头顶魂丝轰然断裂,一道微弱金光自天灵冲出,眨眼归体。

    她身体一颤,睫毛轻动,竟缓缓睁开了眼。

    而百具纸新娘,在完成最后一击后,齐齐点燃。

    火焰自她们体内燃起,红纱化烬,纸身成灰,却化作万千赤色蝶影,如怨潮般扑向白府!

    它们扑上白老爷的脸,钻进他的眼、他的口、他的耳——

    “啊啊啊——!”

    白老爷惨嚎倒地,双目被灰蝶焚毁,血泪横流,颤抖着抬手指向张宇:“她们……都在恨我……她们……全都在恨我……”

    可就在此时,地窖深处,一道黑影悄然滑出——

    葬衣道人浑身焦黑,嘴角溢血,却冷笑不止。

    他踉跄起身,转身遁入夜色,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村外小路。

    小禾忽然浑身一颤,抱住头痛苦低语:“哥……他逃了……他逃去的方向……是城北……玄衣巷……大伯的武馆……就在那条街……”

    张宇站在废墟中央,胸口血流不止,却缓缓抬头。

    他望向远方城镇的灯火,眼中蓝火跳动,像是系统在低语,又像是血脉在觉醒。

    “原来……你们都藏在那里。”

    他捡起染血的板砖,轻轻背起虚弱的小禾,脚步坚定地迈出第一步。

    夜雨,开始落下。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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