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05章 我让村里的娃捡走了神的半块鞋
    风雪未歇,山路难行。

    张宇踏着冻土走下昆仑雪峰,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裂缝上。

    破袍只剩半幅,焦黑边缘随风轻颤,像是一缕不肯散去的执念。

    他肩头空荡,系统不再低鸣,唯有体内那股近乎圆满的灵骸·道蜕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淌,如同星河倒灌,沉而不发。

    万鬼开阴,就在今夜。

    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奔赴战场。

    他转身走向山村——那个被世人遗忘在群山褶皱里的小村落。

    炊烟不起,鸡犬无声,只有家庙前那口老灶,还燃着一簇幽蓝的火苗,仿佛等他归来。

    拖拉机车头歪在村口,锅刷子断裂,铁锈斑斑,曾是它驱邪斩鬼的利刃,如今静默如尘。

    张宇走过它身边,轻轻拍了下车身,像是告别一位老友。

    “你也累了。”

    他继续前行,来到家庙。

    秤翁已在灶前跪了三天三夜。

    老人枯瘦的手掌抚着冰冷的地砖,眼神却亮得惊人。

    见张宇进来,他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位置,仿佛早已准备好这一刻。

    张宇从怀中取出那半幅残袍,动作极轻,如同安放一个沉睡的灵魂。

    他蹲下身,将袍子埋入灶下黑土,覆上灰烬。

    火苗忽然窜起三尺高,扭曲成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面容不清,唯有嘴角微扬,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正是天师最后的笑容。

    “原来……你也记得。”

    火中残影开口,声音虚渺,却直击心魄。

    下一瞬,火焰骤收,重归幽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张宇知道,那一笑,是终结,也是传承。

    他闭了闭眼,转身走向后院灵骸田。

    那里,归藏童留下的种子终于发芽。

    新稻金黄,穗如星辰,每一粒都泛着微光,像是把银河揉碎撒进了泥土。

    风过处,稻浪翻涌,竟传出低低的诵经声,又似孩童哼唱的童谣,温柔而古老。

    这是“道”的回响。

    是人间未绝的香火。

    是众生愿力凝成的根基。

    张宇伸手轻抚稻穗,指尖微颤。

    他知道,这田里的每一株稻,都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一个曾活过的魂。

    它们不入轮回,却选择留下,守这片土地。

    “你们也愿意守吗?”他低声问。

    稻穗无言,只轻轻摇曳,如同点头。

    就在这时,村外雷声炸响!

    一道紫电劈开苍穹,直贯村东老槐树。

    轰然巨响中,百年古木应声而断,焦黑的断口冒着青烟。

    可奇异的是,在那断裂的树干深处,一口早已腐朽的旧棺显露出来,棺盖裂开一道细缝——

    一抹嫩绿,自缝中钻出。

    是芽。

    新生的槐芽,纤细却倔强,迎着风雨向上生长。

    槐鬼残灵的声音,如风般掠过张宇耳畔:

    “我……还未死。”

    “护村三百年,岂能断在一劫之中?”

    话音落下,整株焦木忽然震颤,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如龙蛇游走,迅速缠绕住家庙四角,形成一道无形结界。

    老槐虽毁,魂未散,反而借劫重生,化作半灵之体,镇守一方。

    张宇望着那新芽,久久不语。

    而此时,雪芽童正站在昆仑雪峰之巅。

    风雪如刀,刮面生疼。

    这孩子从不言语,却总能在风雨来临前归家,能在废墟中捡出最完整的瓷片,能在荒草里找出一枚生锈的铜铃。

    今日,他循着一股莫名的风,一路北上,踏过冻湖,翻越断崖,最终停在雪原中央。

    那里,半只布鞋静静躺在雪中。

    鞋已破旧不堪,补丁叠了七层,针脚歪斜,线头凌乱,却洗得干干净净。

    鞋尖朝南,像是主人离去时最后一步的停顿。

    雪芽童蹲下,轻轻拾起。

    鞋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可他捧在手心,却觉得压得胸口发闷。

    他没多看,只是默默将它藏进山腰那棵老榆树的树洞——那里,已有破碗、断绳、旧书、残镜,全是村里人丢弃的“无用之物”。

    他不知道这只鞋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它不该被雪掩埋。

    当晚,心影鸦群自昆仑归来。

    百羽纷飞,白羽如雪,每一只鸦眼中都映着一段逝去的记忆。

    为首的雏鸦,通体雪白,羽尖泛金,衔着一封无字信,直落张宇掌心。

    信纸泛黄,无墨无印,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张宇展开——竟是母亲围巾的一角。

    粗布织成,洗得发白,内衬用蓝线绣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宇儿,吃饱了。”

    他呼吸一滞。

    那是母亲生前最后一句话。

    那天她病重卧床,他端饭进门,她勉强一笑,说:“宇儿,吃饱了,娘就放心。”

    可她自己,一口都没吃。

    火焰腾起,张宇将布角投入灶膛。

    火光骤亮,映照四壁。

    刹那间,整个山村的虚影浮现在火焰之中——

    每一户人家的灶台前,都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着,手中捧着饭碗,静静地吃着看不见的饭。

    有的佝偻,有的年幼,有的披着蓑衣,有的戴着斗笠……他们不言不语,却齐齐抬头,望向家庙方向。

    像是守岁。

    又像是守他。

    张宇站在火前,眼眶发烫。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能觉醒点化系统,为何他血脉特殊,为何疯癫师父偏偏选中他。

    因为这世上,总有人记得。

    记得一个穿补丁鞋的守墓人。

    记得一个说“吃饱了就好”的母亲。

    记得一群不肯轮回的魂。

    也记得,一个捡破烂的孩子。

    忽有异动——

    远在千里之外,三清会祖庙深处,香火缭绕,祖师牌位林立。

    其中一块,本已倾斜百年,从未有人敢扶正。

    此刻,竟再度缓缓偏移!

    牌位背面,尘封已久的木纹之上,竟浮现出一行新字,墨迹未干,字迹稚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顽固:

    “鞋破了,补补还能穿。”

    同一时刻,龙虎山禁殿之内,掌教跪坐蒲团,手中一本泛黄饭票录忽然自动翻开,纸页无风自翻,停在空白一页。

    笔墨凭空浮现,缓缓写下第一行字——

    (未完)忽有异动——

    三清会祖庙,香火凝滞,百盏长明灯同时熄灭一瞬。

    那块百年倾斜的祖师牌位,在无人触碰之下,再度缓缓偏移半寸。

    木纹裂痕中,竟如活物般渗出墨迹,一行新字浮现在牌位背面,字迹歪斜稚嫩,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

    守殿长老浑身剧震,扑跪向前,指尖颤抖地抚过那行字——墨迹未干,温热如血。

    “不可能……那是……那是初代天师亲立的禁忌之碑!怎会自行显文?!”

    话音未落,整座祖庙地脉轻颤,供桌上的三清铜铃无风自鸣,九响连击,震得梁尘簌落。

    香炉中青烟骤然扭结,化作一道模糊人影,低语如风:

    “持灯不灭,薪火未断……第七代,回来了。”

    与此同时,龙虎山禁殿深处。

    掌教真人跪坐蒲团,手持一本泛黄斑驳的《饭票录》——那是历代掌教用以记录民间疾苦、赈灾施粮的秘册,百年来早已停用。

    可此刻,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至空白首页,笔墨凭空浮现,如冥冥有主,缓缓勾勒出一幅画像。

    画中是个瘦弱孩童,穿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蹲在村口灶台边,手里捧着半碗冷饭,眼神怯怯,却亮得惊人。

    旁注四字,铁画银钩:

    “持灯人家,第七代。”

    掌教双膝猛颤,额头重重磕在蒲团上,声音发抖:“……竟是他?!那个被列为‘禁忌之子’、血脉封印、道籍除名的……张宇?!”

    他猛地抬头,望向昆仑方向,眼中惊涛骇浪:“可他不是……早就该在‘断道崖’魂飞魄散了吗?!”

    而此刻,山村家庙前。

    风雪已歇,天地寂静如孕。

    张宇立于长桌之前,手中捧着一块最普通的红砖,边缘磨损,一角碎裂,是他幼时从老屋拆下,垫过门槛、压过咸菜缸、挡过鸡窝门的那块。

    他将板砖轻轻置于长桌中央,动作庄重如奉神主。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粒魂稻——金光流转,内里似有婴孩低语,那是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口未咽下的饭,被他以灵骸之力凝成不灭之种,藏于心脉三年。

    他将魂稻放入粗瓷碗中,碗底刻着“吃饱了”三字,是母亲手刻。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声如雷霆,响彻夜空:

    “持灯人家,开饭了!”

    刹那间——

    九百九十九道残影自四野浮现,破衣褴褛,锁链缠身,眼中皆是背叛道门、被剜道心的烙印。

    他们是曾被“慈悲天师”以“净化”之名处决的叛道者,魂不得安,名不得存,千年沉沦于幽冥夹缝。

    可此刻,他们齐齐现身,整整齐齐坐在长桌两侧,低头望着空碗,静默如待饭香。

    没有人说话。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久违的暖意。

    就在这时,雪芽童不知何时已站在张宇身后。

    他浑身是雪,小手冻得通红,怀里紧紧抱着什么。

    他默默上前,将半只破布鞋放在长桌另一端的空碗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叔叔……这个……还你。”

    张宇低头,看着那双补了七层的鞋,指尖微颤。

    他没接,只是轻轻摇头,将鞋推回碗中,低声说:

    “留着吧……下次我娘来,得穿。”

    话音落下,九百九十九名叛道魂同时抬头,望向那双破鞋,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他们曾是被道门抛弃的人。

    而今晚,他们第一次,被人请来吃饭。

    夜半,子时将至。

    天边黑云骤聚,如巨树盘根,黑气垂落,蔓延百里,所过之处,井水沸腾,草木枯死,百鬼哀嚎。

    万鬼开阴之兆,再起。

    张宇立于家庙前,仰望昆仑方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雪峰如剑,刺破苍穹,那里曾是神葬之地,也是他斩断天道枷锁的战场。

    他轻声道:

    “该回家了。”

    话音未落,忽有风至。

    灶膛中,那半幅残袍的焦布碎片骤然飞出,如蝶舞般缠上中央那块板砖。

    布片残破,却隐隐浮现符纹,竟是疯道人当年缝在袍角的“守墓印”。

    刹那,系统最后一次低语,在张宇脑海中响起,温柔而决绝:

    “道在人间。”

    随后,归于沉寂。

    再无声音。

    张宇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系统界面,无任务提示,无能量条。

    但他知道——

    他不再是被系统选中的人。

    他是系统本身。

    是道在人间的执灯者。

    镜头拉远。

    昆仑雪峰之巅,风雪如盖,万籁俱寂。

    那块曾裂开天地、镇压幽冥的“裂砖”,静静卧在雪中,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纹路,像是一道微笑的唇线。

    似有轻笑,随风而起:

    “第一百二十七次……有人,回来了。”

    风止,雪停。

    山村恢复死寂。

    拖拉机仍歪在村口,车头锅刷的残柄随风轻晃,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张宇踏过结霜的石板路,一步步走向家庙。

    可就在他踏入村中的瞬间——

    气息滞重。

    空气仿佛凝固,呼吸一滞,胸口如压巨石。

    他猛地顿步,瞳孔微缩。

    抬头望天——

    三日无雨,乌云却沉如铅。

    低头看地——

    村中老井,井口泛红,水面如血,腥气扑鼻。

    他缓缓握紧拳头,低声自语:

    “……这么快?”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