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那恶心人的缝合尸怪，“稳得很号”又往前开了大半天。海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从墨蓝逐渐过渡到一种近乎漆黑的深靛色。天空也显得格外低沉，云层厚重，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在海面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斑，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让这片海域更添几分诡谲。

    最明显的变化，是那种无处不在的“不协调感”越来越强了。起初只是背景噪音，现在却像是有人在你耳边用指甲刮擦玻璃，虽不刺耳，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烦躁不安。

    百里辉面前的仪器开始频繁报警，指针乱跳，屏幕上的数据流时断时续。“磁场完全混乱了！重力读数也有细微波动！这里的物理规则……好像在跳舞！”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是跳舞，是快要散架了。”秦怀河不知何时也走进了控制室，他看着窗外诡异的海天景象，脸色少见地严肃，“归墟是百川归流、万物终结之地的传说不是白来的。这里的空间结构本身就不稳定，是现实世界的一个‘薄弱点’。那小子选在这里搞事，真是挑了个‘风水宝地’。”

    他话音刚落，船只前方不远处的海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这漩涡并不是由水流形成，它的中心是一片扭曲的光影，仿佛空间本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隐约能看到后面光怪陆离、色彩混乱的异度景象！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拉扯着“稳得很号”向它滑去！

    “左满舵！最大马力！脱离那片区域！”船长额头青筋暴起，死死把住舵轮。

    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船体艰难地转向，与那空间漩涡的吸力抗争。

    “是空间裂隙！”百里辉惊呼，“还不稳定！但非常危险！”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右侧的海面上，凭空浮现出一座残破的、风格古老的东方宫殿幻影，飞檐斗拱，清晰可见，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但仔细看去，那宫殿的柱子是由扭曲的触手构成，瓦片是不断开合的眼睛！

    几乎同时，左前方又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挂着破烂帆布的西方木质帆船幽灵，船身上爬满了发光的藤壶，甲板上隐约有穿着古老水手服、身影半透明的“人”在走动！

    这两幅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画风都截然不同的幻象，就那么突兀地并列出现在海面上，与中间那旋转的空间漩涡一起，构成了一幅荒诞离奇到极点的画面！

    “海市蜃楼？不对！能量反应是真实的！是……是不同时空的碎片被扯到这里来了！”百里辉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规则混乱导致的时空叠加现象。”秦怀河沉声道，“过去、现在，甚至可能是一些幻想层面的东西，因为此地规则崩坏，被胡乱地投射到了现实！都稳住心神！别被这些幻象迷惑！它们可能不仅仅是影像，有些可能具备一定的……交互性！”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艘幽灵帆船侧舷的几门古老火炮，突然调转方向，炮口亮起幽光，对准了我们的“稳得很号”！

    “卧槽！它还带攻击性的？！”金福禄吓得大叫。

    轰！

    幽蓝色的、由纯粹负能量构成的炮弹，划过诡异的轨迹，朝着我们射来！

    “我来！”张小玄冷哼一声，脚踏“雷部秘传踏罡步”，双手“召请欻火律令”，一道炽白的“阳亟雷火” 自他指尖迸发，迎向那幽蓝炮弹！至阳雷火与至阴负能量碰撞，发出剧烈的湮灭，在海面上炸开一团混乱的能量云雾！

    而另一边，那东方宫殿幻影中，几条由光影构成的、扭曲的触手也延伸出来，带着靡靡之音，试图缠绕船体。

    关妙妙青霄剑舞动，“上清破妄剑诀” 施展，剑光如练，专斩虚妄，将那几条光影触手寸寸斩断，触手断裂处发出如同琉璃破碎般的脆响。

    我们一边要抵抗空间漩涡的吸力，一边要应对来自不同时空碎片的攻击，场面一时混乱到极点。

    我全力催动灵宝法印，清辉努力笼罩全船，试图稳定大家的心神，同时抵抗着外界混乱规则的侵蚀。我能感觉到，这里的规则如同乱麻，我的“调和”之力在这里施展起来格外艰难，像是要在咆哮的洪流中维持一叶扁舟的平衡。

    “华元！别光守着！试着感应一下，这些时空碎片和空间裂隙出现的规律！它们不可能完全随机！肯定受到那小子布下的规则网络影响！”秦怀河一边挥手打出一道金光，将一枚从幽灵船射来的负能量炮弹凌空击爆，一边对我吼道。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我将心神彻底沉入法印，不再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混乱，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梳理”它。感知如同游鱼，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狂暴的规则乱流中，去寻找那隐藏在极致混乱下的、一丝人为的“秩序”……织梦人设定的规则框架。

    头痛欲裂，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冲击着我的意识。但我咬牙坚持，法印上的乌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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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我捕捉到了！

    在这些看似随机出现的时空碎片和空间裂隙背后，确实存在一个极其隐晦的“节点”网络！这些节点如同锚点，分布在这片海域，它们不稳定地抽取着不同时空的能量，制造出这些混乱的景象，而所有节点的能量，最终都隐隐指向一个方向……那空间漩涡后方，更深邃的黑暗海域！

    “找到了！这些混乱的源头，都指向漩涡后面！”我大声喊道，指向那光影扭曲的空间裂隙后方，“那里有一个更强的能量源，在操控这一切！”

    “果然！”秦怀河眼神一凛，“那后面才是真正的归墟入口！或者说，是那小子给自己搞的‘大门’！”

    他看向船长，语气不容置疑：“别管漩涡了！瞄准华元指的方向，冲过去！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被彻底吸进去之前，穿过这片混乱区！”

    船长一咬牙，猛地将舵轮打到底，引擎功率推到最大！“稳得很号”发出一声怒吼，船头艰难地抬起，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鲑鱼，顶着空间漩涡的吸力和不断袭来的时空碎片攻击，朝着那片更深邃的黑暗，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船身剧烈颠簸，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周围是光怪陆离的幻象，扭曲的空间，以及震耳欲聋的能量爆鸣。

    我们就像冲向风暴眼的勇士，明知前方是更大的危险，却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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