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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表白前奏
    火炉里的炭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红光在沈知意指节间明灭。她将最后一块炭推入炉膛,直起身时,门外传来三下轻叩。

    裴砚站在门槛外,手里提着一只竹编食盒,青布包边有些磨损。他没进屋,只说:“今日天气清朗,我路过山脚,见杜鹃开了。”

    他顿了顿,“你若得空,可愿同去一看?”

    她看着他袖口微卷的边缘,那里沾着一点泥痕。她没问为什么是今天,也没问为何要走那么远。她转身取了月白夹衫披上,顺手把门扣松开一条缝,让阿斑能进出。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村外小径。阳光穿过树叶,在石板路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起初谁都没说话,脚步声落在青石上,节奏却渐渐趋同。

    山路湿滑,前夜落过雨,苔藓泛着暗绿。行至半山腰,一处洼地积着浑水。她正欲绕行,裴砚已侧身一步,左手抬起,衣袖轻轻挡在她肩侧前方。她顺着那道屏障跨过泥泞,指尖掠过他袖面粗麻的纹理。

    “谢谢。”她说。

    他收回手,未应声,只是继续前行。

    登顶后视野开阔。远处河网如练,村落错落,炊烟浮在黛瓦之上。风从山谷吹来,带着草木初生的气息。裴砚在一块平石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她犹豫片刻,坐下了。

    “小时候每逢春祭,”他望着远处,“我就偷偷爬上这山,躲开族里长辈念书训话。”

    他声音低了些,“我把《孝经》抄成纸条塞进鞋底,背不出来就摸一张看。后来被发现了,罚抄十遍。”

    她转头看他。他嘴角微扬,眼角折出一道浅纹,不像平日那个在书坊里执笔校勘、神色沉静的男人。

    “那时觉得书坊是牢笼。”他说,“如今倒成了归处。”

    她低头,看见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腹有炒茶留下的薄茧。她想起昨夜写下的字——“我一直都在”。那时心是沉的,像压着湿炭。而现在,风穿过林梢,吹得袖口轻颤,竟让她觉得那四个字有了重量以外的东西。

    “你写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为了别人看见。”他忽然说,“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消失。”

    她抬眼。

    “我敬重这样的人。”他看着她,目光平稳,“也相信这些字终会找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她没说话。风把鬓边一缕发丝吹到唇角,她没去拨。

    下山时脚步慢了许多。途中她忽然停下,“你为何总来茶铺?”

    他转身,站在比她低一级的石阶上,仰头看她。阳光从叶隙间漏下,在他脸上划出几道斜影。

    “因为你在写。”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在等你看完的时候。”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觉胸口某处松动了一下,像被风吹开了一扇久闭的窗。

    回到院门口,阿斑正趴在门槛内侧,尾巴尖微微翘起。见他们回来,猫儿伸了个懒腰,踱到她脚边蹭了蹭。

    她弯腰摸了摸它的头。

    裴砚没进门,“明日若有风,桂树该落花了。”

    她点头,“我会收些新瓣。”

    他转身走了。身影沿着巷子渐远,最终拐过墙角,不见了。

    她走进屋,取出茶具,却没泡茶。只是坐在石桌旁,翻开手稿。纸页空白,墨未落。她没有提笔。

    夜露初降,桂花树影横斜。她抬头望向青石镇的方向,书坊那扇木门紧闭,但窗纸透出灯火。

    灯还亮着。

    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花,轻轻夹进手稿扉页。花瓣微颤,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阿斑跳上石桌,蜷在她肘边,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她望着书坊的灯光,直到眼角有些发酸。她眨了眨眼,低头看那片夹在纸中的花。

    月光移到了砚台一角,照出铜环上一道旧刻痕。她记得那是母亲小时候刻的记号,深浅不一,像一组无人能解的密码。

    她忽然起身,走到木箱前蹲下。铜环确实移了位,不是错觉。她手指沿箱板缝隙摸索,触到一处微凸。轻轻一按,底板松动。

    里面藏着半张泛黄的纸,折得极小。

    她展开,上面是一行熟悉又陌生的字迹:

    “你父亲临终前说,这屋子等一个人回来。”

    她盯着那句话,呼吸变轻。

    阿斑突然抬起头,耳朵竖起,朝门外“喵”了一声。

    她合上纸,迅速藏进袖中,站起身走向门口。

    门外空无一人。

    风掠过庭院,吹起她衣角。远处书坊的灯依然亮着,映在青石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她站在门槛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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