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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应对新挑战
    天边刚泛白,沈知意就醒了。她站在院中,手里拿着村民早上送来的茶包。包装是粗糙的油纸,上面印着“桃溪风味”四个字,字迹歪斜。她没说话,把这包茶放在案上,又取出一包自家的“桂语茶”,并排摆着。

    叶子倒出来,一眼就能看出差别。仿品碎得厉害,颜色发黄,没有光泽。她的茶青绿匀整,带着桂花树下的气息。

    阿斑跳上桌子,鼻子凑近闻了闻,耳朵往后压了一下,转身趴到角落去了。

    裴砚这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他脸色不太轻松。

    “国际茶文化理事会来了新要求。”他说,“所有合作项目必须提交文化溯源档案和可持续生产证明,一个月内完成。”

    沈知意抬头看他。

    “他们要什么?”

    “口述历史、工艺演变记录、生态种植数据……还要有传承脉络图。”裴砚把信摊开在桌上,“以前靠口头传的事,现在得写成材料。”

    沈知意看着那封信。昨天还在想怎么把事传下去,今天就有人要查根了。更麻烦的是,外面已经有人打着他们的名号卖便宜茶。

    “镇上有小贩开始卖这种茶。”她说,“价格不到我们一半。”

    裴砚点头。“我听说了。还有人买了后回头问我们,是不是换料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风从院子外吹进来,桂花树动了一下,几片叶子落下来。

    沈知意先开口:“传习所的事先不宣传。”

    裴砚看着她。

    “先把底子打好。”她说,“手稿里那些还没写完的故事,现在该动笔了。”

    裴砚把信折好收起。“我去书坊找找老资料。民国时期可能有记载。”

    他走后,沈知意回到桂花树下。她打开木箱,拿出新本子,提笔写下第一行字:“桃溪茶事考”。

    笔尖落下时,砚台有点温。阿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蜷在她脚边。

    她写的第一段是祖母教她采茶的事。清晨露水未干,要挑带露的嫩芽,动作轻,不能伤叶梗。那年大旱,村里人轮流守井,养蚕的人家也来帮着护茶园,因为桑叶和茶树共用一片地,谁也不愿毁了土。

    写完这段,她合上本子。天已经亮了。

    第二天一早,她在炒茶时发现,新制的茶叶背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像桑叶的脉络。她没声张,只悄悄留了一小撮。

    裴砚下午回来,带回一本破旧的册子。封面写着《吴地茶事辑要》,年份看不清了,里面夹着一页纸,抄着几句采茶歌谣。

    “我在书坊最下面一层找到的。”他说,“这几句和村里老人哼的调子一样。”

    沈知意接过来看。其中一句写着:“三月雾起不开窗,手捧新叶拜茶娘。”她记得陈婶去年春天还唱过这句。

    “能当证据吗?”她问。

    “至少是个起点。”裴砚说,“我们可以从这些片段开始,补全记录。”

    晚上两人在灯下整理东西。沈知意把今天写的稿子给他看。裴砚看完,指着其中一段。

    “这里提到养蚕人家护园的事,能不能找当年的人家后代确认?”

    “老李叔家就是。”她说,“他爹做过蚕桑管事。”

    “那我们要做访问记录。”裴砚说,“不止讲故事,还得签字、拍照、留证。”

    沈知意点头。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从前只是自己写着玩的手稿,现在成了正式材料。

    她忽然想到什么。“那些买仿茶的人,会不会觉得我们骗人?”

    裴砚看着她。

    “要不要贴告示,说市面上的低价茶不是我们的?”

    “贴了也没用。”她说,“他们会说我们在怕竞争。”

    “可再不管,名声就坏了。”

    沈知意没回答。她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一饼封存已久的老茶。这是她刚回村时炒的第一批“桂语茶”,一直没舍得喝。

    她烧水,洗具,慢慢泡了一壶。

    茶端上来,两人各倒一杯。香气升腾,屋里安静下来。

    沈知意喝了一口。她想起那个雨夜。她刚搬回来,灶冷屋湿,行李还没 unpack。门被敲响,裴砚站在外面,伞上滴着水,手里拎着一捆干柴。

    他说:“先点火,别着凉。”

    那天晚上,她喝了半杯热茶,坐在炉边哭了很久。他没问,也没走,只是加了几次柴。

    现在这杯茶里,她又看见了那个夜晚。

    她放下杯子。“假的再像,也泡不出这个味道。”

    裴砚看着她。

    “他们可以抄包装,抄名字,抄价格。”她说,“但他们没法抄经历。”

    裴砚慢慢点头。他把那包仿茶拿起来,正要说话,阿斑突然跳上桌,爪子一挥,把茶包打翻在地。

    纸散开了,茶叶撒了一桌角。

    沈知意没捡。她看着裴砚。

    “我们不做声明。”她说,“也不去争市场。”

    “我们只做两件事。”

    “一是加快整理传习所要用的文化资料,全部归档,作为根基。”

    “二是选三款核心茶,做限量礼盒。每盒附一张手写故事卡,写真实的事。谁买了,就知道什么叫‘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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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砚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笑了。

    “故事卡我来设计。”他说,“用手工纸,毛笔字。”

    “茶由我亲自炒。”她说,“每一批都带纹路验证。”

    两人商量好细节。时间已经很紧,必须马上动手。

    沈知意重新打开本子,在第一页写下标题:“桃溪茶事考”。字一笔到底,没有停顿。

    裴砚把散落的茶叶扫进纸袋,准备明天送去销毁。他顺手把国际来函折了几折,塞进布包底层。

    阿斑趴在桌边,尾巴轻轻扫过那张信纸的边缘,像是把它划进了过去。

    夜里风穿堂而过,桂花树没动,屋里灯还亮着。

    沈知意写完最后一段,合上本子。她的手指抚过封面,没有多说什么。

    裴砚捆好资料,布包背在肩上。他明天要去县档案馆,找解放初期的农业记录。

    他看了沈知意一眼。她低头收拾笔墨,发髻松了一圈,但眼神很稳。

    他知道,她已经不再只是那个躲回老家的女人了。

    她现在是这件事的源头。

    阿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上木箱,卧了下来。

    沈知意吹灭灯。屋里黑了,只有窗外一点星光。

    裴砚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栓。

    外面很静。

    他拉开门。

    一只乌鸦站在院墙头上,歪头看着他们。

    它没叫,只是抬起一只脚,踩了踩墙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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