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渊站在库房中央，看着被系统整理得整整齐齐却分类诡异的档案堆，眉头紧锁。这些按照气味、颜色、甚至"关注度"分类的档案，显然无法用常理解释。他需要一个能让外人信服的说法，或者说，至少需要一个能唬住孙淼的幌子。

    "大人，您找我？"赛鲁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个身材瘦小、手指却异常灵巧的工匠，正用一块沾满机油的手帕擦着手，眼睛里闪烁着对机械近乎痴迷的光芒。

    李文渊转身，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鲁班，我需要你帮我造个东西。"

    他大致描述了自己的需求——一个看起来足够复杂、足够唬人，能够"解释"这些档案是如何被快速整理的装置。不需要它真的有多实用，但一定要让人一看就觉得高深莫测。

    赛鲁班的眼睛越来越亮："大人是说，要做一个能唬住那些官老爷的机关？"

    "正是。"李文渊点头，"最好是那种转动起来会发出各种声响，亮起各种灯，看起来在忙着处理档案，实际上......"

    "实际上就是在装模作样！"赛鲁班兴奋地接话，"这个我在行！"

    接下来的三天，乙字叁号库房变成了一个临时的工坊。赛鲁班不知从哪弄来一堆废弃的齿轮、轴承、铜管，还有几盏琉璃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早响到晚，期间还夹杂着几次小型的爆炸声和浓烟。

    李文渊则把自己关在库房角落的小房间里，对着系统提供的【次级逻辑自洽生成器】苦思冥想。这个罗盘状的装置在他手中缓缓旋转，指针时不时跳动一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新型档案分类法......"李文渊喃喃自语，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能太合理，太合理反而显得假。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他回忆起在现代职场见过的各种PPT和汇报材料，那些用华丽辞藻包装的空洞概念。也许，他需要的正是这种东西。

    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库房时，赛鲁班的"大作"终于完成了。

    那是一个由无数齿轮和连杆组成的庞然大物，约一人高，占据了库房中央很大一块地方。装置的外壳是用废弃的木板拼凑而成，上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按钮和摇杆。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齿轮裸露在外，相互咬合，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最引人注目的是装置顶部的几排琉璃灯，此刻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大人，您看！"赛鲁班兴奋地拉下一个闸刀。

    顿时，整个装置活了过来。齿轮开始飞速旋转，连杆上下摆动，琉璃灯以某种看似随机实则精心设计的规律明灭闪烁。更绝的是，装置侧面的一排铜管开始喷出细细的水雾，在阳光下形成微小的彩虹。

    "这些水雾是......？"李文渊好奇地问。

    "是从后院井里打的水，加了点皂角粉。"赛鲁班得意地说，"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进行什么高深的处理。"

    李文渊绕着装置走了一圈，强忍住笑意。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唬人，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关。特别是那些不停转动的齿轮和闪烁的灯光，足以吸引大部分注意力，让人无暇细想它到底在干什么。

    "很好。"李文渊满意地点头，"现在，让我们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全自动档案归类机'如何？"

    "好名字！"赛鲁班搓着手，"那这些按钮和摇杆......"

    "随便标些看不懂的符号就好。"李文渊笑道，"越神秘越好。"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次级逻辑自洽生成器】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罗盘上的指针快速旋转，最后停在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上。一股信息流涌入李文渊的脑海。

    "有了！"李文渊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

    《基于多维信息感知与混沌逻辑推演的档案快速归类法》

    他按照脑海中浮现的概念，开始编造一套完整的理论。将按气味分类说成是"通过分子级信息残留追溯档案流转历程"；将按颜色分类美化为"基于光学特征建立快速检索索引"；甚至连按"关注度"分类，都被他解释为"通过量子级信息纠缠感知档案重要程度"。

    整篇报告充斥着各种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逻辑链条看似严谨实则漏洞百出，但若是快速浏览，确实能唬住不少人。特别是配合上赛鲁班那个正在咔咔作响、闪闪发光的"全自动档案归类机"，更是相得益彰。

    "妙啊！"赛鲁班看着李文渊写就的报告，虽然看不太懂那些术语，但还是忍不住赞叹，"大人，您这手笔，不去钦天监当差真是可惜了！"

    李文渊苦笑。他这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按正常途径，别说一个月，就是给他一年时间也整理不完这些档案。现在虽然走了偏门，但至少有了交差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借着整理档案的名义，他成功地将那些"异常"档案筛选了出来。此刻，那些可能藏着秦桧党羽罪证的卷宗，正安静地躺在一个特制的木箱里，上面贴着"待进一步核验"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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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赵虎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孙大人派人来问，档案整理得如何了？说是明天要亲自来查验。"

    李文渊与赛鲁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该来的终究要来。

    "回复来人，就说下官已经基本完成整理，明日恭迎孙大人莅临指导。"李文渊平静地说。

    待赵虎离去后，赛鲁班有些担忧地问："大人，咱们这......能糊弄过去吗？"

    李文渊走到那台还在咔咔作响的机器前，轻轻拍了拍它的外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说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难道不觉得，咱们这套说辞，配合上你这台宝贝机器，简直天衣无缝吗？"

    赛鲁班看了看自己造的"全自动档案归类机"，又想了想李文渊写的那份报告，突然也觉得信心倍增。

    是啊，这么离谱的东西，说不定反而能成呢？

    第二天上午，孙淼准时出现在了乙字叁号库房门口。与他同来的还有几个吏部的官员，显然都是来看笑话的。

    "李主事，"孙淼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这档案整理得差不多了？这才过了不到十天，效率可真高啊。"

    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身后的几个官员也配合地发出低笑声。

    "托大人的福，下官幸不辱命。"李文渊面不改色，侧身让开通道，"请大人查验。"

    当孙淼一行人走进库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本杂乱无章的库房变得井然有序，数十个档案堆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最引人注目的是库房中央那台正在运转的古怪机器——齿轮飞转，灯光闪烁，水雾缭绕，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

    "这、这是何物？"孙淼惊讶地问。

    "回大人，这是下官设计制作的'全自动档案归类机'。"李文渊一本正经地介绍，"配合下官独创的《基于多维信息感知与混沌逻辑推演的档案快速归类法》，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整理工作。"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报告，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

    "......通过分子级信息残留追溯档案流转历程......基于光学特征建立快速检索索引......量子级信息纠缠感知档案重要程度......"

    孙淼和随行官员听得云里雾里，但看着那台复杂无比的机器，再看看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库房，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荒谬！"一个随行官员忍不住喝道，"什么量子纠缠，闻所未闻！"

    "大人有所不知，"李文渊面不改色，"这是西域最新传来的学问，下官也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他指了指还在喷水雾的机器，"这台机器的原理就是基于此。"

    孙淼眯着眼睛，在库房里转了一圈。他随手抽出几份档案，发现确实都按照某种规律归类了。虽然他不理解这种归类方式的合理性，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指望用这个任务难住李文渊，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在十天内完成了。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李主事果然......别出心裁。"孙淼干笑两声，"不过，这种分类方式，日后查阅起来恐怕不太方便吧？"

    "大人放心，"李文渊指向机器侧面的一排摇杆，"通过调整这些参数，可以快速定位到任何需要的档案。不如大人亲自试试？"

    孙淼看着那些标着奇怪符号的摇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

    "既然李主事说可以，那自然是可以的。"孙淼勉强维持着笑容，"不过，这种......新颖的方法，恐怕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下官明白。"李文渊躬身道，"所以下官特意将部分需要进一步核验的档案单独存放，以免影响日常查阅。"他指了指那个装着"异常"档案的木箱。

    孙淼瞥了一眼木箱，并没有太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李文渊那套匪夷所思的说辞和那台古怪的机器。

    "既然如此，本官会如实向部堂大人汇报李主事的......成果。"孙淼特意在"成果"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希望李主事这套方法，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有效。"

    送走孙淼一行人后，李文渊长舒一口气。第一关，总算勉强过去了。

    赛鲁班从机器后面钻出来，抹了把汗："大人，刚才可紧张死我了。那个孙大人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

    "他当然不好糊弄。"李文渊看着孙淼远去的背影，眼神渐冷，"不过，他再精明，也想不到我们真正的目的。"

    他的目光落在那口装着"异常"档案的木箱上。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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