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多是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登门的。没有预帖,没有随从,只身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吏部衙门的值事房外,像是从雨雾中渗出来的幽灵。
"李大人。"他收起雨伞,雨水顺着伞尖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冒昧来访,还望见谅。"
李文渊从案牍中抬起头,对钱不多的出现并不意外。他示意赵虎看茶,自己则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书。
"钱会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值事房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雨声敲打着窗棂,更衬得室内寂静非常。钱不多打量着这间简朴的值事房,目光在那台仍在咔咔作响的"全自动档案归类机"上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李大人好雅兴。"他接过赵虎递来的茶,却不喝,只是捧在手中,"公务之余,还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糊口而已,比不得钱会长家大业大。"
"糊口?"钱不多轻笑一声,"李大人一个月的进项,抵得上普通商号一年的利润。若是这也叫糊口,那京城里大半的商户,岂不是都在乞讨?"
李文渊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正视着这位不速之客:"钱会长有话不妨直说。"
"好,痛快。"钱不多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老夫今日来,是想给李大人指一条明路。"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地契,推到李文渊面前:"城东最繁华地段的铺面,三进三出,带后院。只要李大人点头,这就是你的了。"
李文渊瞥了一眼地契,不动声色:"条件?"
"很简单。"钱不多的手指在地契上敲了敲,"'奇珍阁'并入商会,李庄的工坊由商会统一管理。至于李大人你,商会可以给你留个副会长的位置。"
值事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音。赵虎握紧了拳头,百晓生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
李文渊忽然笑了:"钱会长这是要招安?"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钱不多也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商会成立三十载,维系着京城商界的秩序。李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个人再能干,也拗不过大势。"
"大势?"李文渊挑眉。
"不错。"钱不多的声音渐冷,"京城商界这盘棋,自有其规矩。李大人若是执意要掀棋盘,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值事房外的雨声似乎也大了几分。
李文渊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幕中的京城显得朦胧而遥远,仿佛一幅水墨丹青。
"钱会长可知道,为何蜜獾能在北山站稳脚跟?"
钱不多一怔,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它们从不遵守别人定下的规矩。"李文渊转过身,目光如炬,"它们只相信自己的爪牙。"
地契被推回到钱不多面前。
"李庄是我的地盘,'奇珍阁'是我的产业。钱会长的'好意',李某心领了。"
钱不多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李大人,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与整个京城商界为敌,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付不付得起,总要试过才知道。"
"好,很好。"钱不多连连点头,眼中寒光闪烁,"那咱们就走着瞧。"
他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听说李大人最近在查漕运的旧账?奉劝一句,有些浑水,蹚不得。"
这话让李文渊心中一震。钱不多怎么会知道他在查漕运的事?
不等他细想,钱不多已经撑开伞,迈入雨中。那把油纸伞在雨幕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街角。
"大人,"百晓生闪身进来,"要不要我跟上去?"
李文渊摇摇头:"他既然敢单独来,就不怕我们盯梢。"
他走到那台仍在运转的机器前,轻轻抚过冰冷的齿轮。钱不多最后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漕运的旧账,看来确实触及了某些人的痛处。
"赵虎,加派人手保护李庄。百晓生,继续查漕运的线索,但要更加小心。"
当夜,李庄就出了事。几个蒙面人试图在新建的水井中下毒,被巡逻的蜜獾抓个正着。这些人显然比上次的歹徒专业得多,被抓后立即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死士。"百晓生查验过尸体后得出结论,"商会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更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第二天一早,贾仁义急匆匆来报:他们在钱庄的存款被冻结了,理由是"来历不明"。
"这是要断我们的银根啊!"贾仁义急得嘴角起泡,"没有现银周转,咱们的生意就全完了!"
与此同时,市面上开始出现大量仿冒的"奇珍阁"商品。这些仿品做工粗糙,却打着正品的旗号低价倾销,严重损害了品牌声誉。
"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赛鲁班气得直跺脚。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李文渊却异常平静。他让贾仁义清点所有可以动用的资产,让赛鲁班加紧研发防伪技术,自己则闭门不出,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三天后的深夜,值事房的灯还亮着。李文渊对着一幅京城地图出神,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来回移动。
"系统,"他在心中呼唤,"是时候了。"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商会围剿",诸天随机坑爹系统为您提供以下解决方案:】
【选项一(N卡·妥协退让):接受商会条件。奖励:保住性命,失去一切。】
【选项二(R卡·正面硬刚):与商会全面开战。奖励:可能两败俱伤,元气大伤。】
【选项三(SR卡·釜底抽薪):挖掘商会黑料,从其内部瓦解。效果:风险极高,但可能一举定乾坤。】
李文渊的目光在第三个选项上停留良久。他知道,这将是他在京城商界的背水一战。
"我选三。"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树梢,清冷的光辉洒满庭院。远方的更鼓声隐约可闻,已是三更时分。
李文渊吹熄烛火,值事房陷入黑暗。只有那台机器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着,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场商战,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他,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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