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无益，我们两派之间，早就该有个了断了！”

    “今日我倒要看看，所谓天下第一刺客的风采！”

    对面的修士冷笑一声。

    接下来，双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非常默契的展开了大战。

    刹那间，天地骤暗。

    喊杀声中，红袍翻飞、白衣破空。

    这一战血染万万里。

    无数修士战死，北域元气大伤。

    自此万年陷入凋敝，万灵沉寂。

    而向来由红尘剑宗执掌的天命命数，也自此崩裂。

    “……”

    姜明立于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两方大战期间，没有任何一个第三方势力出现劝阻。

    这也导致原本一些摸鱼的修士也逐渐火气上涨，打着打着就杀红了眼。

    这种毫不收敛的大战造成了一种很严重的后果。

    天地在哀鸣，规则在倒退。

    就算北域事后修养个几万年，恐怕都无法恢复过来。

    一直沉默着观看的月王则是感到疑惑：

    “这两个势力，在我暗渊甚至连排名都排不上，这样的战斗也能被称为关键节点，看来此方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战没什么看头啊。道友，你说是吧。”

    姜明并未反驳，只是说道：

    “确实。”

    “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月兄，我们留下一道气息以防迷失，就可以开始下一次穿越了。”

    “这么快恢复完毕了么，果然厉害。”

    月王随手打出一道月蚀印记，将其印入下方的大地中。

    姜明则是抬手，将一缕金光引入此方天空。

    在姜明有意无意的拨弄下，那道金光最终隐于无形，不知去了何方。

    片刻后，随着明心镜的再次出现，二者再次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姜明在最后一瞬悄然回头，留下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刚刚月王所说的话中，有一半对，一半不对。

    没有高阶修士参与，这样的战斗当然是稀松平常，不过是两方势力积怨已久的必然结果。

    但是历史的关键节点却没这么简单。

    红尘剑宗承载北域无数载天命，引导世间红尘走向正果。

    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长久下来，积累的功德会对整片天地都造成积极影响。

    它的陨灭，可是一个因果影响相当大的事件。

    “月王啊，我可不会随便挑时间，红尘剑宗陨灭这口大黑锅，你可得老老实实的背好了。”

    …………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很久。

    最后，无寂手刃了当年的仇敌，另一方人马也当众宣告了合欢宗的成立。

    在将多年的恩怨全部宣泄出去后，双方人马看着满天的疮痍和越发稀薄的天地灵气，无一例外地都感受到了恍然与空虚。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冷静了下来，在各自打扫战场之后悄然退去。

    战场渐渐沉寂，但余威犹存。

    无情门与合欢宗的人马在远空的残响下全部离开。

    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物的气息。

    就在一切即将归于寂静之时，忽然——

    “唰！”

    一道存在感极其微弱的金光像是被激发了某种规则，从天空中探出头来。

    金光如丝、如水，笔直地落入下方的大地，精准找到了月王留下的那道月蚀印记。

    金光在一个相当微妙的距离停下，并且开始绕着对方遥遥旋转。

    每转一圈，天地的气息就被搅动一寸。

    伴随着时间的纹理开始震荡，一道道岁月修正之力开始从某个维度扩散而出。

    这些看不见的修正之力无视了金光，齐齐停留在黑月印记身边，仿佛洞悉了一切。

    为何这方天地的命数会被扰乱，为何时间波动的痕迹会如此频繁。

    都是这道黑月印记的主人在作祟！

    在它们看来，那是一个不属于此界之人，于暗中玩弄时间的黑手。

    金光的力量已经开始慢慢消散，它的任务已经完成。

    但这些岁月修正之力却并未离开。

    它们开始了标记，追踪这缕月蚀印记在时间长河中留下的痕迹。

    这道印记的主人牵动混乱因果，为扰乱时间之源，当视其为异常体。

    从此刻开始，它们会一直跟随对方，逐步将其清算、剥离、矫正，直到对方彻底陨灭的那天。

    …………

    距离红尘剑宗陨灭，已经过了数万年。

    这一次，二人出现在了一片浩瀚无垠的黄沙大地上。

    这里烈阳高悬，漫天风沙倒卷，整片大地上尽是干裂的沙丘与被风蚀的遗骨。

    “这里是……西域吗，就连我也是第一次来。”

    姜明看向下方。

    这里完全不像后世那赫赫有名的西域绿洲，反而像是一片死寂的佛土。

    “沙、沙、沙……”

    就在两人出现后不久，下方的沙漠中突然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披着蓑衣的少年正踏沙而行。

    他步履不快，但极稳，神色平和如秋水般宁静。

    他的身后，一名年幼的僧侣正跌跌撞撞地追来，一张小脸被风沙刮的狼狈不堪。

    “师兄，你要去哪儿，不是说好要一起成为天上的罗汉尊者吗？”

    “我要离开这里。”

    那蓑衣少年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当真要走？你可是最受师叔伯们看好的佛子，不如留下，我们一起前行！”

    “……”蓑衣少年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了，那非我所愿。在这里，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师兄想要得到什么，师弟我可以帮你，只愿你不要离开！”

    蓑衣身影终于停下，回头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僧侣：“你觉得，佛在哪。”

    “不是一直在我等的眼前吗，在那天上高悬诵经，普照众生。”

    小僧侣不明所以。

    少年平静转头，没有言语。

    “……那不然在哪？”

    “祂不在那里。而是在天下，在人间，在心中。”

    少年平静地道。

    “请回吧，我要去找到属于我的路了。”

    “可是……”

    小僧侣神情急迫，还想说些什么。

    但那蓑衣少年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温和的声音渐渐回荡。

    “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