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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香菱疑惑地看了岳山一眼,却未多问,只安静地为他盛饭布菜。

    这些时日相处,香菱已不似起初那般拘谨,换作从前,她断不敢与岳山同桌用膳。

    此刻虽坐在岳山身旁,香菱却坐立不安,不时轻扭腰肢。

    岳山看在眼里却不点破,搁下碗筷后方道:去要些热水来,你先沐浴,我随后再洗。

    香菱环顾这狭小客房,见无遮无挡之处,脸上又飞起红云,却也无法推辞——这一路风尘仆仆,若不洗漱就寝,岂非要遭侯爷嫌弃?

    香菱轻轻点头,木然地出去吩咐。

    客栈内备有热水,伙计提来两桶,香菱便解衣沐浴。

    她褪下水蓝外褂,雪白内衬随之滑落,仅剩贴身肚兜。偷瞥一眼岳山,见他斜倚床榻,轻纱帷幔半遮半掩。

    香菱耳根发热,仍执棉巾细细擦拭身子。六月苏城暖风熏人,沐浴正宜。她渐忘周遭,将肌肤洗得莹润如玉。

    若旁人瞧见,怕要讥笑:这丫头为入盘中,倒将自己涤得干净。

    正欲穿回亵裤,忽听岳山道:“且慢,过来。”

    香菱指尖一颤,心潮翻涌。她早有所料,又视恩公如天,交付于他倒也情愿。

    她挪步近前,藕臂轻掩胸脯,怯望床榻。

    “趴到里侧去。”

    香菱面颊如灼,仍乖顺伏身。少女身段似羊脂凝就,岳山本无杂念,此刻也不免多望几眼。

    “果然磨破了几处。这般洗净反易溃烂。”

    连日策马南行,岳山尚可支撑,娇嫩姑娘却难承其苦。他取酒沾巾,轻拭她腿间伤痕。

    “莫乱动。若不留神,日后留疤岂不懊悔?”

    香菱咬唇屏息,任酒液沁入肌理。凉意混着刺痛,令她攥紧床单,肩背紧绷如弦。岳山见状暗笑。

    待包扎妥当,她竟似个缠满白绢的瓷偶。岳山轻拍她臀侧:“去里头歇着,该我洗了。”

    待岳山沐毕掀帐,见小丫头假寐装睡,呼吸轻浅。他忽道:“还有一事问你。”

    香菱侧首:“恩公请讲。”

    “见着你娘时,该说我是何人?”

    她垂睫答:“侯爷此行隐秘,奴家不敢泄露真身。”

    岳山点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说我是你夫君。你被我从人贩手中救下,我们早已私定终身,这样岂不是更合情合理?”

    香菱思索片刻,觉得岳山所言确实在理。

    只是,要她将岳山当作夫婿,她连想都不敢想。

    岳山逗弄她道:“那先叫一声来听听?”

    香菱茫然,“叫什么?”

    岳山挑眉,“难不成你要喊老爷?那岂不是露馅了?我是你夫君,你该唤我什么?”

    “相……相公……”

    香菱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悄然爬上脸颊。

    岳山满意地笑了笑,“不错,记住,进城后可别穿帮。”

    香菱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待岳山躺下后,却猛然坐起身,皱眉看向香菱。

    香菱知道瞒不过,索性抓起枕头蒙住脸,仿佛这样就能躲过去。

    “你……”

    岳山气笑了,这小丫头未免太过羞怯。

    香菱不吭声,仍往床角缩。

    岳山一把将她拽出来,按在床榻上。

    “你睡这儿。”

    香菱仰望着他,眸中水光盈盈,细声道:“这……这也不能全怪我……”

    岳山又好气又好笑,“那还是我的错了?”

    香菱别过脸,不答话。

    岳山的手掌抚上她的腰肢,低笑道:“既然叫了相公,总不能让你白叫,不如行些夫妻之礼?”

    香菱捂住脸,“侯爷,我……我还未经人事……”

    “别叫侯爷。”

    “请相公……怜惜……”

    ……

    次日,

    苏州气候宜人,岳山一夜安眠。

    岳山小心剪下一方染了红梅的绸布,惹得香菱又羞又恼,想捶他却又不敢。

    “好了,该进城了。”

    岳山揽住她的腰,指尖轻轻摩挲,香菱顿时身子发软。

    她咬唇嗔道:“侯爷骗人,明明说会怜惜我,可我浑身都疼。”

    岳山摇头,“这可冤枉我了,初次难免酸软。若我真不怜惜,你日后问问紫鹃便知——她可是要躺半日的,哪像你现在还能站着。”

    香菱本就嘴笨,说不过他,只得闷闷地跟在后面,紧了紧包袱,随他一同出门。

    掌柜见岳山神采奕奕,身后跟着面若桃花的姑娘,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客官昨夜歇得可好?”

    岳山坦然道:“尚可。顺便打听一句,吴县沈家是何来历?”

    掌柜恍然:“原来是寻亲的。沈家是本地望族,家主沈逸书乐善好施,在这一带名声极佳。”

    沈家世代耕读,已历三代,可惜子孙未能考取功名,想必是祖上最大的憾事。

    岳山略一颔首,多谢告知。

    掌柜拱手相送:马匹已备在马厩,客官自取便是,一路顺风。

    吴中自古繁华地,阊门更胜万千城。

    琼楼玉宇三千座,金银如水流西东。

    五更商贩声不绝,四方乡音各不同。

    纵使丹青妙手在,难描此间盛景容。

    唯有亲临姑苏城,方知阊门盛况。

    货积如山,人潮似海。

    自阊门至枫桥,十里长街商铺林立,何止万家。

    如此繁华之地,怎会饿殍遍野?

    那图莫非预示改稻为桑之后的光景?抑或改稻之处已成那般?

    岳山携香菱在城中走访探查,心中疑惑渐生。

    若说客栈掌柜所言或有一面之词,但多方打听,竟无一人说沈家不是。

    果然声望卓着。

    这般情形倒也便利,省却不少麻烦。

    沈家在吴县颇有声望,或许能探得前任知府的消息。

    行至城西僻静处,粉墙黛瓦围着一座宅院,木门半掩。

    比起朱门石狮的豪府,沈家宅第显得朴素许多,唯门楣上积善之家的匾额透着亲切。

    岳山刚至门前,护院便迎出询问:阁下是问路、求助,还是拜访家主?

    回首见香菱紧张地绞着手指,目光低垂,岳山轻握其手,温言道:前来认亲。

    护院细看岳山相貌堂堂,不似家主,便道:阁下与家主并无相似,若是行骗,还请他往。

    我家老爷品行端正,从无外室。

    岳山摇头:非我认亲,是她。

    护院见香菱柔弱,态度稍缓:容我通传,二位请先用茶。

    岳山补充:就说十二年前元宵走失的女儿,今日特来寻母封氏。

    护院领命而去。

    二人随引路人至偏厅等候。

    院中不见江南园林景致,反是整齐菜畦,质朴中见家风。

    不多时,一银发老妪疾步入厅,目光扫视,落在香菱额间红痣上,顿时泪如雨下:我的儿啊!

    老妇上前将香菱搂入怀中,颤声道:都怪娘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封氏泪如雨下,香菱眼眶泛红,在母亲怀里竟真觉出几分血脉相连的暖意。那声刚唤出口,封氏便哭得不能自已。

    这些年她夜夜难眠,总怕女儿冻死饿死,或是被卖进腌臜地方。不过四十的年纪,却已皱纹纵横,白发苍苍,背脊弯得如同老妪。

    围观者无不唏嘘。岳山起身劝道:既已相认,来日方长,莫要太过伤怀。

    封氏打量这气宇轩昂的男子,松开女儿行礼:多谢恩公救我孩儿。她若流落在外,我们母女哪还有重逢之日?如今见她平安,我死也瞑目了。

    举手之劳。岳山扶起她,也是小莲儿自己的造化。

    听得这称呼,香菱耳根发烫。封氏见二人亲近,便问起渊源。香菱只说岳山从拐子手里救下她,自己长大后凭着江南女子相貌寻到姑苏。

    听闻女儿遭遇,封氏又落泪:该让我替孩儿受罪才是!说着要查看旧伤。香菱慌忙躲闪:早好了......这在外头呢。

    封氏掏出褪色的虎头帽:你走失后,你爹疯疯癫癫出去寻道,家业也烧光了。我寄居姨妈家,幸得沈老爷收留。她抹泪道,如今你回来,娘去求沈老爷在后院安排住处。

    香菱望向岳山,见他点头才应下:听娘的。

    香菱脱口而出一个“侯”字,猛然惊觉失言,慌忙收住,红着脸低声道:“劳烦娘亲再同沈老爷说一声,给我相公也安排个住处。”

    “你相公?”

    封氏一怔。她原想着二人情谊甚笃,毕竟才子佳人,香菱又生得极标致,却未料到已是这般关系。

    刚认回的女儿,她不便多言;对岳山,她亦不好评说。倒非岳山不好,只是乍闻此事,心中难免震动。

    香菱轻轻点头:“是。”

    封氏沉吟片刻:“好,我去问问。”

    待封氏离去,厅内复归寂静。香菱拭去眼角泪痕,对岳山道:“侯爷,我娘亲不知您的身份,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岳山素来不拘小节,摆手道:“不知者无罪。只是在外切莫再如此称呼,即便无人也不可。须知隔墙有耳。”

    香菱羞赧应道:“相公,我记下了。”

    岳山轻笑,指尖在她纤腰间流连:“我不怪你娘亲,不过……你得替她赔罪。”

    香菱双颊绯红,心中竟隐隐期待,尤其当他掌心轻拍她臀侧时。

    二人正缠绵,门外传来轻咳。

    封氏携一位风韵妇人步入。那妇人生得比封氏更显年轻,想必是封氏之姊。

    妇人走近香菱,细细端详,喜道:“果真是我封家的姑娘,这般品貌,当真万里挑一。”

    封氏接话:“这胭脂痣做不得假,确是我的孩儿。”

    妇人连声赞叹。那胭脂痣点于额心,衬得容貌愈发灵秀。她爱怜地挽起香菱的手:“苦命的孩子,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随我进去好生歇息,往后断不让你再受委屈。”

    妇人热情似火,香菱却仍惦记岳山:“那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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