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情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
她什么也看不见，睁开双眼许久，还以为自己是半夜惊醒，误以为此刻时间是在凌晨。
顾情迷迷蒙蒙地撑着床坐直，身体的酸软与无力骤然袭来，昏睡前发生的事情也重新回到脑海中。
睡着之前，她和沈潜......
从办公室，到他的私人休息室，沈潜似是发了疯，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他再不复从前的温柔。
顾情最后是在休息室里昏睡过去的，所以现在，她还是在公司吗？
顾情皱皱眉，努力将自己挪到床的边缘，从那边下地，慢慢走到窗户前。
唰的一下，紧紧关闭的窗帘被拉开，刺目的阳光照进来。
顾情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眼睛，等双眼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照环境后，才放下手，去看外面。
不是公司。
单看楼下的景观湖与绿植，顾情就知道，她是回了与沈潜常住的公寓。
也不知道他昨天是怎么将她带回来的。
想到这个问题，顾情脸颊泛起浅浅的薄红。
但很快，她察觉到另一样十分不对劲的事情。
她的手上——
顾情抬起手掌，一眼就看到了那枚格外瞩目的戒指。
在左手的无名指上，碎钻与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交相辉映，格外夺目。
为什么她的手上会有戒指？
顾情心剧烈跳动好几下，手掌正反面翻转看了好几遍，戒指依然好好地戴在她的手上。
戒指、无名指，两个词联合在一起，很难不让她多想。
昨天沈潜不是发现了她欺骗他的真相吗，他那样愤怒，这个戒指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情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闭闭眼，干脆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才到门口，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
顾情在原地站定，等待着房门被打开，也看到门外穿着一身家居服的沈潜。
见他这般休闲自然的模样，她下意识问道：
“你今天没去上班？”
昨天不是周五，今天也不是周末，就算是公司总裁，正常工作日一般也是要去公司的。
顾情是下意识的反应，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问题。
问题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这般自然的询问语气。
他们已经闹翻，她又有什么身份来问他的去向。
出乎意料的，沈潜回答了她：
“今天有事不去。”
他的语气很正常，听不出一点昨日气恼的情绪。
脸上神情虽算不得多柔和，也没有令人望之生惧的冷漠。
霎那间，顾情恍惚了。
她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昨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还是不过是自己睡迷糊的一场梦。
手撑在腰上，酸胀感迅速攀上神经，顾情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那现在，沈潜又在弄什么花招？
沈潜直接将她警惕的目光忽略，语气平和：
“先去洗漱吧，洗漱完吃午饭。”
顾情像是被绳索牵引的木偶，一项项根据他的话照做。
直到坐在餐桌上，将午饭吃过一半，她反应过来：
“我今天也没有去上班！”
下一秒，她又想起：
‘对，我要去辞职的，去不去上班又有什么关系，旷工就旷工吧。’
“我也给你请假了。”
没预想到的是，沈潜表情平常，还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下。
顾情愣了愣，“啊？”
沈潜见她吃得差不多，给她端来一杯温水，继续：
“我们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就以家属的名义，替你向公司请了假。”
来自莫名的直觉，听到他说的那个有事，顾情目光直直地定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等等，以家属的名义，那他们的关系......
沈潜一句话解答了她所有的疑惑：“我们下午去民政局领证。”
都到了结婚的地步，决计不会再有什么变动，在公司关系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顾情双眸蓦然瞪大。
尽管看到戒指时她就有所预料，真正听到这话时，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如果这句话是在昨天以前沈潜对她说，顾情定然会扮演好一个感动又幸福的未来新娘的心情。
但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在沈潜知道她所有的筹谋计算后。
顾情哪里还敢轻易答应。
她缓慢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沉默良久，想起他声声说的那些“她的谎言”，在此刻终于决定坦诚：
“沈潜，你想做什么？”
沈潜眼含深意，反问：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顾情神情微怔，低头，看向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摩挲了下，语气怅然：
“是我想要的，但，是你想要的吗？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谎言塑造，明明昨天知道一切时，对我那样生气愤怒。”
“现在说结婚，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还是，你想要用你的一生，来报复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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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个假设，她再想不出别的合适的答案。
“报复？”
沈潜呵笑一声，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一手攥住她的左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戒指，似感叹：
“情情，你看这戒指尺寸多合适啊。”
“从那天你出差回来，我就想好了要向你求婚，特意去定制求婚戒指，空余时间都要利用去看求婚场地。”
“我一点点在脑海中构想我们的婚礼，我想和你结婚，余生都是你陪伴在身边。你说，这些会是报复吗？”
顾情从不知道，沈潜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一时睫毛轻颤，话语都哽塞在喉咙里。
许久，她面带歉意，愧疚道：
“可是我骗了你，你......不值得。”
她似无声叹息，伸手，想要将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还给他。
才动作，双手就被用力握住。
“值不值得不用你来评判。”
沈潜压着她不断靠近自己，直至中间没有一点空隙。
他双臂压着她，呈包围状将她拥入自己的世界，嘴唇凑到她耳边：
“顾情，你骗我的感情，那就要骗我一辈子。”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爱我，不管是真是假，你都要将这句话践行一生。”
直至，谎言成真。
“我不接受谎言。”
拥抱的姿势下，沈潜看不见顾情的表情。
他只是慢慢用力，以力道表达自己话语的决心。
他想，那次对白茹婉说的有些话是错的。
顾情不是他人生的填空题，她是他的必选，是他的不可或缺。
就算知道她骗了他，知道他们的开始并不纯粹，他也不能放手。
即便，也许顾情会不情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情脸贴在他的胸膛前，听着一下下的强烈的心跳声，垂下的双手回抱住身上的人。
她说：“好。”
她说：“我爱你。”
她说：“这次没有说谎。”
沈潜花了一整夜树立的心防，坚硬起来的表象，眨眼间崩塌，湮灭成看不见的尘灰。
散入风中，再不见踪影。
“情情。”
沈潜吻从后颈往前印，每印一下，呢喃的唤声就传入两人的耳畔。
吻至唇角时，渴望又慌张的眼睛与温柔包容的眼睛对视上。
嗒、嗒、嗒。
不同频率的心跳声不断根据对方调整，逐渐成为相同的频率。
两颗心紧紧相贴，重合在一起。
再无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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