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冷风扑面，带着铁锈和灰尘的气息。陈默第一个跨进去，脚踩在地面的瞬间，鞋底像是陷进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他身体晃了一下，立刻伸手扶住墙，掌心触到的石面忽冷忽热，像在呼吸。

    林小棠被秦月搀着，刚迈过门槛，整个人突然跪了下去。她右手猛地按在地上，布条裂开，血渗出来。皮肤下的纹路亮起，一圈圈往外扩散，像钟表的刻度在转动。

    “不对。”陈默低声说。

    他从风衣内袋掏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一段缓慢、平稳的女声传出来，语调单调，像是在念某种频率测试音。这是母亲留下的录音，她叫它“清醒频率”。

    声音一出，空气微微震颤。苏明远扶着墙站稳，警服上的编号还在跳动，在1987和2037之间来回闪烁。他咬着牙，手指抠进砖缝，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在……两个时间里。”

    秦月把摄像机抱紧，屏幕已经黑了。她用力按重启键，没反应，她又试了手动切换模式，终于亮起一道绿光，画面却全是雪花。

    “帧率调到最低。”陈默说。

    秦月照做。画面抖了几下，出现一条扭曲的线，像是信号波形。

    陈默把测灵仪从左眼取下，接进录音机的输出口。指针原本乱转，现在慢慢稳定下来，指向一个微弱但持续的脉冲源。他顺着读数看去，目光落在林小棠的手上。

    “是她。”他说，“她的胎记连着时间流。”

    林小棠抬头，脸色发青。“我能听见……很多声音。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说话。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还有的……在死。”

    苏明远突然抽搐一下，嘴里冒出一句陌生的话：“第七号协议终止。”

    陈默立刻蹲下，把录音机靠近林小棠的胎记。磁带转动，机器录下一段杂音。他回头对秦月说：“存下来，别删。”

    他撕开手掌，血滴在银镜背面。镜面还是黑的，但边缘泛起一层暗光。他把镜子贴到林小棠额头，低声问：“你能控制它吗？不是让它进来，是你去找它。”

    林小棠闭上眼。几秒后，她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数节拍。

    “慢一点。”她说，“有节奏……像心跳。”

    陈默马上调整录音机的播放速度。声波和胎记的脉冲开始同步。周围的空气不再扭曲，重力恢复。墙上的影子停住了，不再重叠闪现。

    可就在这时，头顶裂开一道缝隙。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只有一片漆黑的口子，像被刀划开的布。一股逆向的风从里面涌出，吹得人睁不开眼。秦月尖叫一声，摄像机自动关机，回放画面变成一片空白。

    “我的记忆……没了。”她抓着头发，“我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苏明远抱住头，喊出父亲的名字。他的警服编号开始倒退，从2037往回走。

    林小棠咳出一口血，右手的纹路亮得刺眼，皮肤下有光在游动，仿佛要脱离身体。

    陈默盯着那道黑缝，知道不能再拖。他摘下左眼的单片眼镜，把测灵仪嵌进银镜边缘的凹槽。镜面多了一层微弱的蓝光，能看见时间流的走向。

    他背对三人，面向黑缝。

    三次轻敲镜框——短、短、短，长、长，再短、短、短。

    银镜震动起来。

    一道淡金色的光线从镜中射出，不宽，也不亮，却笔直地切进黑缝的核心。光与逆流相撞，没有爆炸，也没有声响，只是所有动作都停了。

    影像冻结。

    声音消失。

    连呼吸都像被按了暂停。

    一秒后，光影开始收束。空中漂浮的碎片缓缓旋转，汇聚成一个圆形门洞。边缘光滑，内部深不见底，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等。

    林小棠瘫倒，秦月赶紧接住她。她的右手还在流血，纹路黯淡，但没再扩散。呼吸很弱，胸口起伏几乎看不出来。

    苏明远靠在墙上，警服编号终于定格在当前年份。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警徽，指节松开又握紧。

    秦月重新打开摄像机。屏幕亮了，显示本地存储正常。她翻看刚才的记录，只有乱码和空白，最后一段画面是门洞成型的瞬间，之后全黑。

    陈默站在原地，银镜边缘裂开细纹，像蛛网。他左手腕的红绳彻底褪成灰白，系结的地方只剩一根丝连着。

    他没动。

    他知道这扇门后面是什么。

    时间不是线性的。过去和未来可以互相吞噬。而他们刚刚阻止了一场崩塌。不是用力量，是用频率的校准，用声音和节奏，把断裂的时间重新接上。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门洞深处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是某种机制在启动。地面微微发烫，脚底能感觉到规律的脉冲。

    秦月抬头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陈默抬起手，把银镜举到面前。

    镜面依旧黑暗。

    但他看见自己的眼睛里，有一点金光闪过。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