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抬脚跨进洞口。

    脚下不是泥土，是温凉的石面。符文刻在四周墙壁上，光色青白，一明一暗。

    林小棠跟在他身后，右手垂着，胎记还在发烫。她没说话，只盯着地面那些交错的线条。

    苏明远停在洞口边缘，低头看那枚铜铃。铃身锈迹斑斑，但“SMY 97”两个标记清晰可见。他用拇指擦了一下，指尖沾了灰。

    秦月把摄像机架在肩上，屏幕亮着，波形图跳动不稳。她按了两下侧键，画面忽然变成一片流动的蓝光，像水里晃动的信号。

    “能量图谱出来了。”她说。

    陈默没回头，从风衣内袋取出母亲银镜。镜面朝向左侧墙壁，反射出一道细光。光落在第三道符文末端，那里浮起一个微弱的光点。

    “东南节点。”他说。

    林小棠立刻走向那个位置。她刚站定，胎记就亮了一瞬。金纹顺着她手腕往上爬了半寸，又退回去。

    “西北节点。”陈默转向苏明远，“你站那儿。”

    苏明远点头，迈步过去。他脚刚落地，铜铃轻轻一震，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整个洞穴的符文同时亮起，比刚才亮了三分。

    秦月快步走到西南角，把摄像机对准阵眼中心。屏幕上的蓝光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环状结构。

    “东北节点。”陈默说，“秦月，你站那儿。”

    她照做。摄像机镜头微微偏转，画面里的蓝光环突然收紧，中心出现一个红点。

    四人站定。

    阵眼在中央，是一块凹下去的圆形石盘。盘面光滑，没有刻痕，只有一层薄薄的水汽浮在上面。

    陈默走到阵眼前，蹲下。他左手握镜，右手伸向水面。

    林小棠也蹲下来，右手抬起，胎记正对着石盘。

    “等我数三声。”陈默说，“一起放。”

    她点头。

    苏明远站在原地没动，但手已经抬到腰侧，掌心朝下，随时可以落下去。

    秦月盯着屏幕，声音很轻：“图谱显示能量正在同步。”

    “三。”陈默说。

    林小棠吸气。

    “二。”

    她手指微屈。

    “一。”

    四只手同时落下。

    陈默左手按在石盘左上缘，林小棠右手按在正前方，苏明远右掌压在右下角，秦月左手贴在左下角。

    石盘水面晃了一下。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那一层水汽慢慢变厚，泛出淡金色。

    秦月屏幕上的蓝光环开始扩散，红点扩大，变成一个圆圈。圈内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全是实时跳动的数值。

    “节点平衡率……87%。”她念出来。

    话音刚落，林小棠胎记猛地一热。金纹冲上小臂，停在肘弯处。她咬住下唇，没出声。

    石盘水面突起涟漪，一圈一圈向外推。

    “89%。”

    苏明远额角渗出汗。他盯着自己按在石盘上的手，指节绷紧。

    “91%。”

    秦月屏幕一闪，数据流中断半秒，又重新接上。这次多了一行字：【检测到身份锚点：SMY-】

    她抬头看向苏明远。

    他没看她，目光落在石盘中心。

    “93%。”

    林小棠呼吸变重。胎记热度升高，皮肤表面微微发红。

    陈默左手仍握着银镜，镜面斜向下，映着石盘。他看见镜中倒影里，水面之下有东西在动——不是影子，是纹路，和墙上符文一致，但更细，更密，像活的一样爬行。

    “95%。”

    石盘边缘开始结霜，一寸寸向上蔓延。

    “96%。”

    林小棠右手抖了一下。胎记金纹突然暴涨，冲过肩膀，停在锁骨下方。

    “别收力。”陈默说。

    她摇头，没松手。

    “97%。”

    秦月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加快，蓝光环收缩成一条线，直指阵眼中心。

    “98%。”

    苏明远左手摸向铜铃，把它从地上拿起来，握在掌心。铃身温度升高，烫得他指尖一缩。

    “99%。”

    石盘水面彻底凝固，变成一块金色冰面。

    “100%。”

    所有符文同时爆亮。

    不是刺眼的光，是沉静的、均匀的亮。青白转为金蓝，像晨光漫过山脊。

    洞穴震动停止。

    空气静下来。

    秦月屏幕上的蓝光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景地图。城市轮廓浮现，几十个红点逐一熄灭，变成绿色。

    “裂缝……在愈合。”她说。

    陈默松开手，站起身。他没看地图，只盯着石盘。

    水面冰层裂开一道细缝。

    缝中升起一缕光。

    光散开，显出一张脸。

    是陈默母亲。

    她穿着旧毛衣，头发挽在耳后，嘴角带着一点笑。影像清晰，不晃，不虚。

    她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在陈默脸上。

    “你们就是希望。”她说。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落得清楚。

    林小棠慢慢把手从石盘上拿开。胎记金纹缓缓退去，只留下一点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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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远把铜铃放回原处，指尖还残留热度。

    秦月低头看屏幕。右下角数字跳动：。

    她没说话，只是把摄像机调高一点，让母亲影像完整入框。

    陈默没动。

    他看着母亲的眼睛。

    她嘴唇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没出声。

    但陈默读出了口型。

    ——“别怕黑。”

    他左手攥紧银镜，镜面朝下，没让任何人看见背面。

    林小棠站起来，右手垂在身侧，胎记已恢复原状，只是颜色略深。

    苏明远转身，看向洞口方向。外面天光透进来，不再是红色。

    秦月按下录制键，红灯亮起。

    母亲影像开始变淡。

    她没挥手，没告别，只是轻轻点头，然后化作一缕光，散入空中。

    光没消失，悬在半空，凝成四个字：

    **你们就是希望**

    字体安静，不闪，不抖。

    陈默抬手，想碰。

    指尖离那光还有三寸，光突然一颤。

    不是熄灭，是分裂。

    一道细光射向林小棠眉心，她没躲，光没入皮肤。

    一道光掠过苏明远左胸，他低头，警服上那枚暗红徽记微微发亮。

    一道光钻进秦月摄像机镜头，屏幕瞬间全白，又立刻恢复，右下角人数跳至。

    最后一道光，直直飞向陈默左眼。

    他没闭眼。

    光撞上单片眼镜。

    镜片没碎，也没裂。

    只是镜面深处，浮起一圈极淡的金环。

    陈默眨了一下眼。

    金环还在。

    他低头，看石盘。

    水面已恢复如初，水汽未散。

    秦月把摄像机转向他：“陈老师，要回去了吗？”

    他没回答。

    只把银镜收进风衣内袋，左手按在胸口位置。

    那里，红绳系着的结，刚刚松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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