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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是个可怜的疯子
    景阳侯府最幽僻的东隅,隔水过桥,是一座别致的楼阁。

    比起花团锦簇,娇声笑语的侯府,这里唯闻竹叶摩挲、松子偶然坠地之声。

    一静一嚣,宛若烛火对烈日。

    寝屋里暖意融融,谢蘅一走进来,便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丢给逐风,看到桌上的食盒:“今日可有人来?”

    逐风接过面具,转身走向书架,拿下《南华经》,“咔哒” 一声轻响,靠墙的木柜侧面弹出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抬手将面具放进去,书推回原位,暗格应声合拢。

    “夫人说近日天气湿冷,特意煲了祛湿汤来。”

    谢蘅皱眉,脱了身上的外袍,换了件天青色圆领的衣衫,卷起袖口,手伸向铜盆,拧着打湿的巾布,在手腕和面颊上擦拭了两下,才吩咐:“倒了吧!”

    “是。”

    逐风叹了口气,当年玉门关一战,世子的舅父镇北将军战死,世人只知十万将士无一生还,

    却不知,镇北将军拼死将年少的世子护在身下,淬了毒的箭头穿过将军的身体扎在了世子的身上。

    世子被发现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圣上调动了整个太医院,足足十日,世子才醒过来,只可惜,中毒已深,余毒未清,汤药不断。

    如今毒发愈发频繁了。

    谢蘅坐在书案前,重新打开那空白封密信。

    捏着它看了几遍,火烤,浸水……所有的方式试了遍。

    一无所获!

    谢蘅蹙着眉,脸色难看,竟然还有隐麟卫都破译不出的手段。

    逐风端了碗药放在谢蘅的书案上:“苏先生新配的药。”

    半晌,谢蘅才端起碗,一饮而下,拿起帕子,擦拭了嘴角:“苏先生何在?”

    “后院鼓捣那棵花。”

    谢蘅将那封密信重新放回信封,起身往后院走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拎着他进门时随手一丢的酒坛子。

    苏九正弯着腰,对着地上的一盆枯死的草念念有词,听见声响,转头,见谢蘅进来,手里还拎着酒坛子。

    啪的一声,扔掉手里的铲子,两手往身上擦拭了一番,快步上前,夺了他手里的酒坛子抱在怀里。

    凑近坛子口闻了闻:“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给我带酒!”

    谢蘅微微蹙眉,找了个离他远一点的椅子坐下:“或许有毒!”

    苏九一愣,抬头斜了他一眼:“这一看就是刚从土里扒出来的,你懂不懂!”

    谢蘅抬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凑近鼻子,闻了闻,才凑近嘴边,小品了一口。

    好茶!

    “有什么说法?”谢蘅看着他。

    苏九将坛子放在桌上,找了个酒碗,指着坛子口那一圈土:“桑树荫下三尺埋,酒液挂杯如泪!”

    “啵”的一声。

    泥封乍破,一道沉郁的醇香如苏醒的幽魂裂坛而出!

    满院子酒香!

    就连从不饮酒的谢蘅也被这香味惊了一瞬,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

    当真是好酒。

    “竟然是上好的女儿红!”苏九两眼放光,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的谢蘅:“你良心发现了,觉得我日日为你配药辛苦,才弄了这么坛好酒谢我?”

    谢蘅勾了勾唇:“说了,可能有毒。”

    “啧,我怕毒吗?我怕没酒喝。”捧起坛子给自己斟满一碗。

    端起酒碗用鼻子嗅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品了一小口,猛地瞪圆了眼,酒在嘴里反复咂摸了一番。

    “好酒!”

    一仰头,干了。

    用袖子擦了擦嘴,指着那酒坛子:“这酒,再来两坛!”

    “没了!”

    “你……侯府家大业大,你竟然如此小气!等等……”苏九目拧眉瞪眼,目光滑过酒坛盖,动作一僵,拿起来用袖子来回擦拭,一个崔字。

    苏九颤指着那字,呆了:“你最近是抄家了吗?这,崔家秘制的女儿红!”

    谢蘅宁眉,倾身上前,果然有个崔字。

    “崔氏女儿红,嘿嘿,我竟还能喝上崔氏酒。”苏九忽地想起什么,眼一瞪:“你怎么不早说,我喝那么快……”苏九痛心疾首。

    又拿起空碗,仰头,将余下的几滴统统倒进嘴里。

    谢蘅无语的直扶额,崔氏女儿红?幽深的眼眸顿时狐疑,一个姜府不受待见的落魄嫡女,一出手竟然是崔氏从不外传的秘制女儿红。

    姜府的水,有点深!

    翌日。

    姜府大门大开,将季家送聘的人迎进府。

    聘礼摆了半个院子。

    姜棠无精打采的踏进姜之瑶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新来的小丫头,怯生生的看着她。

    今天是季家送聘的日子,前院喜气洋洋,而姜之瑶的院子却是一片死寂,院门口还站了个身形魁梧的家丁。

    这是把姜之瑶看管起来了?

    母亲今日一早,让陶妈妈来传话,让她去陪姜之瑶说说话。

    姜之瑶与季崇礼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一。

    姜棠伸手撩起帘子,才刚踏进一只脚,就听得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滚出去,我不喝!”

    姜棠的步伐顿了顿,用帕子掩住鼻子,朝姜之瑶看去。

    见她满脸怒容的看向姜棠。

    “你来做什么?来嘲讽我?”

    新来的奴婢缩了缩肩,立刻捡起地上的药碗,将门合上,退了出去。

    姜之瑶倏地从床榻上弹起来,赤着脚,走向姜棠,猛地扯开领子,漏出里面青紫的痕迹。

    “羡慕吗,我们即将成婚了,再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我嫁给他了。”

    姜棠眼眸微垂,默然不语。

    “你不知道吧,这季家原本是父亲为你选的,被我抢了,姜棠,你心里恨极了吧。”

    姜棠心里冷笑了一声,羡慕?那可真是一点没有。

    “值得吗?”

    姜之瑶一愣,忽地笑了,唇畔的弧度逐渐扩大,表情不似在笑,更像是在哭。

    “当然值得,将来我便是你们人人高攀不起的官家夫人,如今这点辱骂算什么,将来我必将一一讨回!”

    姜棠嗤了一声,真是个可怜的疯子!

    伸手拉着她的手腕,猛地掀起袖子,手臂上的咬痕红肿不堪,有些还泛着血珠。

    “这便是大姐姐口中值得托付的人?”

    姜之瑶大惊,慌忙伸手,拉下衣袖死死盖住:“姜棠,哪怕是这些骇人的痕迹,对你来说,都是奢望,因为你要嫁的是个死人!”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