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三生三世
坐忘峰山顶,白羽静坐。他身后的古树,吐出白色花蕾,渐渐初绽,一朵两朵无数朵,在阳光下开的无比绚烂。 女娲石的结界里,通明的记忆开始点点拼凑。 祖父慈祥的面容,父亲手把手的教他看病,母亲抱着他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看热闹,从树杈上滑落跌进怀抱的白宁…… 命运的轮转,忽悲忽喜,灵魂的光芒,忽明忽暗。 前世的坎坷,再次浮现。 青丘之国,远离九州。 广袤的原始森林,到处乱闯的生灵,是离青对故土尘封的记忆。 一场天灾,天崩地裂,地狱之火,燃遍整个青丘。完美天国,沦为满目疮痍的森狱。 烧焦的黄土,化为灰烬的森林,逃不掉的生灵,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离青很痛苦,他逃不掉,也救不了谁。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熊熊大火,烧掉一切。 痛苦的记忆,即使活下来,也叫他无法面对。 无法入睡,直到疲惫不堪。即使累的睡着了,也会在噩梦中惊醒,吓哭。 行走在阳光里,感觉不到太阳的温暖。行走在月光下,感觉不出月光的温柔。他有的,只是一双呆滞的眼睛,一具行尸走肉。 凡人的生活,简单又单调。冥冥之中,像是被牵引着,就去修道。 白宁的悉心照顾,是离青数千年来枯燥生活里的唯一一抹亮色,一颦一笑,皆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 无论白宁要什么,只要这世间有,他都会去拿来,送到她手上。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好好的。 在离恨天的一战,他看见了白羽,他知道自己的命终将还给他。若有来世……灰飞烟灭的神仙,怎可有来世。 青鸟的魂魄十分敏锐,流窜不定。在他的记忆里,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 洪荒的野兽,生猛狂野。坐忘峰的清冷,落雪的纯粹,离青的相伴,日月轮转,风云变幻,就是记忆的全部。 从幻境中逸出的意识与碧落中残存的魂魄,渐渐聚拢。 在秦风漫长的生命里,无悲无喜,直到遇见了白羽跟青蝶。 青蝶可以因为心情不佳,就跟南素大打出手。 白羽会为了青蝶,躲到沉湖之岸。他们的人生,可以炫彩斑斓,这让秦风觉得自己的人生长也好,短也罢,毫无意义。 但求一死,只求一死。 三缕魂魄,流窜不定也罢,沉寂冷漠也罢,都在女娲石的结界里找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古树的花瓣落在土壤里,化作点点光华,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帝极少出南天门,既然白羽上神都出了地府,他就没有坐着的道理。不仅要去,还要请西王母一同前去。 杨戬看见天帝的座驾,立即上天:“禀天帝,是白羽上神在此施法布阵,暂时还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等。”天帝看着那看不清的坐忘峰,只说了这一个字。 西王母不置一词,盯着坐忘峰的方向,态度也是跟天帝一样。 玉沧海看见西王母的凤凰座驾,也上去打个招呼:“见过王母。” “沧海来了。”西王母微微一笑,看向山脚下,“下面那是宁儿吧?” “正是。我们准备来这儿玩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了。”沧海看下山脚下,朝宁儿招手,叫她上来。 宁儿看见了,正是不喜欢天帝跟西王母,可眼下这情形,杨戬跟沧海都上去了,似乎也躲不过去。 宁儿回头,看向秦广王他们三人:“南宫奕,宇文从正,你们几个要不要上去?” 他们三个,没听出来她这是叫他们不去的意思,还以为她叫他们一起上去。毕竟上面来招呼的,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仙,身为小仙哪敢不去。 三个人相视一眼,都点头。 宁儿呼出一口气,无奈地带着他们三个一起上去了。 沧海看她在下面磨叽了一会儿,等她上来,就走到她身边:“怎么,不愿意?云上看下去,比山脚下看山顶,要舒服的多。” 沧海中规中矩的规劝,也不算是站在哪一方,但是宁儿就是不领情。 宁儿没好气地回他:“你们讲究。” 西王母看他们这两位又亲近起来,也算是重归于好了,就笑着说他们两个:“这是和好了?” 杨戬听这话,不知道何意。玉沧海跟白宁他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什么时候,不好过? 女娲石的结界里,秦风残存的意识很强大,整合了所有魂魄,渐渐初具人形。随之而来的,属于秦风的记忆,也渐渐觉醒。 沉湖之岸,他亲授白羽碧落剑法,教他如何在临阵对决中摒弃一切杂念,一心化作两用,一面迎敌,一面护身。只要御敌的速度够快,敌人就无法分身来袭。只要护住自己不受伤害,不管作战多久,都不会战败。 两个秦风在沉湖水面上,舞出两把碧落。其实剑只有一柄而已,但是在他的手里,已经有无数个自己了。 白羽心思单纯,一学就会,只是这样厉害的剑法,并无可以适用的战场。因为黄泉剑威力极大,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直到遇见魔王,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交手之中,情急之下,白羽使出的依旧是自己擅长的剑法。 节节败退之下,想起沉湖之岸学到的碧落剑法。此法一出,四周的水流如同得到感应,也随着黄泉的走势,化成一股巨浪追随。 魔王不知使出什么阵法,控制住了水流,漫无边际的巨浪,瞬间凝结成冰,悬在半空。 “小子,想拐走我的女儿,就这点实力,你还早着呢。” 魔王的嘲讽,点燃了白羽体内的热血。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突然迸发出来。一心求胜的他,用最刚猛,最快速的身法,一剑刺向魔王的心脏。 魔王在笑声中,依然没有放松戒备,就在他一剑穿心的刹那,移动方位。 白羽看见眼前是一道黑色屏障,已经来不及收势,就快硬生生撞了上去,一个斗转,冲向了魔王。 “有点毅力。”魔王开始对他感兴趣了,翻手给了他一掌。“能跟本座正面交手的没有几个,算你小子有福气。” 白羽被一掌拍断了几根肋骨,好在心脉无损。他知道,他不是他的对手,是他在手下留情。 堂堂黄泉剑主,居然需要对手手下留情……颜面何存! 白羽悲愤交加,想要命绝于此。 秦风早有感知,前来相助。“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秦风,你也会关心世事吗?你再不出现,我可就要对外宣布你死了。”魔王嘴里在寒暄,手里已经拿出神器,随时准备绝杀。 “你想杀我,早说嘛。活着的生命,早晚都会死。要是在下的死,能让你了却心愿,有何乐不为?” “乐?哈哈哈!第一次有神仙在我面前,说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秦风,你是不是一个人住久了,脑子傻了?”魔王嘲讽他。 秦风也不生气,喜怒哀乐,似乎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走来,脚底踏空,如履平地。 “你的碧落呢?听说你创立了什么碧落剑法,教给这个小子,我看了,也不咋地嘛。”魔王口中的小子,自然是白羽。 “这小子想照顾你的女儿青蝶,却被你打成重伤……唉……” 秦风简单的阐述,已经叫魔王丧失耐心了。 “我没有女儿,也不需要女儿。只有凡人,才会繁衍生息,认为子代可以传承生命。我有无尽的生命,不需要子女。” “难道青蝶的生命,不是你的计划之中?原来魔王也会有失策的时候啊。”秦风已经不再往前走,他伸手帮助白羽接上骨头。 就在此时,魔王发出攻击,几道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秦风砸了过来。 秦风一面朝着白羽治伤,一面布下结界,转移时空,避开强势攻击。就这一刹那的时间,白羽已经恢复,心口已然好受些。 “你要当心。”白羽听他们之间的谈话,知道魔王是有备而来。 “打一架而已。你看好了,碧落是怎么用的。”秦风把他丢在结界里观战,自己则正面迎战。 他右手一伸,碧落在手,剑气动荡,所向披靡。 魔王仰天大笑:“终于肯跟我一战了。哈哈哈!” 笑声刚落,魔王右手一捻,凭空捏出一把大刀,就势朝秦风砍来。 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就要压来,秦风气定,闭上眼睛。 白羽担心,这是在等死?不,不可能!他固然替他着急,也只能呆在他设置的结界里干着急。 魔王得意,正面迎敌,却又闭上眼睛,秦风,你搞什么鬼。 秦风侧耳,听到魔王的心跳稍有变化。对,就是那个位置!碧落剑幻化无数身形,制造出无数假象,真正的碧落,对准了魔王的心脏就是一刺。 魔王自己也愣住了,怎么可能?突然的变化,叫他措手不及。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心,如何就被伤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秦风收剑,放出白羽。 白羽站在他身边,看着魔王手捂着心口,一招。秦风只用了一招,就打败了这个嚣张的不可一世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