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即同时举起枪。

    枪管上缠着层层麻布条，枪口还套着一段竹筒——那是王彦琢磨出来的土制消焰管。

    能在夜里最大程度压住火光，让人难以察觉狙击手的位置。

    眨眼工夫，鬼子尖兵踩中了第一颗绊线雷。

    “轰”的一声巨响，悬在半空的九四式五十瓣香瓜手雷猛地炸开。

    当场炸死一个，后头两个鬼子也惨叫着倒地翻滚。

    剩下的五十多人本能趴下，趴在山路两侧朝四周胡乱开枪。

    王彦和王根生纹丝不动。

    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

    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拖住敌人。

    打了几轮枪，对面毫无反应。

    鬼子小队长果断下令停火。

    片刻后，他壮起胆子站起来，挥手低喝：“继续前进！”

    五十多名曰军士兵纷纷站起，握紧刺刀向前推进。

    可没走出多远，不到十米的距离，又一脚踢中了第二颗绊线地雷。

    “轰！”一声巨响撕裂夜空。

    四名曰军瞬间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这一次，敌人明显镇定许多，没有慌乱趴下，反而挺直身子站在原地。

    “八嘎！”小队长猛然醒悟——这是遭到了捌陆军游击队的伏击！

    他立刻指向其中一个士兵，厉声下令：“你，到前面开路！”

    “哈依！”被点名的士兵应了一声，转身便持枪向前快步走去。

    可就在这时，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啪！”

    那名探路的曰军还没迈出几步，便扑通栽倒在地，胸口飙血，当场死亡。

    “有埋伏！”小队长怒吼一声，迅速卧倒，身后五十多人也立即趴下，随即架起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朝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夜色疯狂扫射。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他们根本摸不清枪声来自哪个方向。

    一阵猛烈开火过后，远处大部队终于赶到。

    见前锋受阻，后续人马也只能停步不前。

    一名肩扛大尉军衔的曰军军官从队列中走出。

    小队长连忙小跑上前报告。

    大尉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狠狠的耳光。

    就在此刻，黑夜中再次响起那一声熟悉的枪响：“啪！”

    大尉头一歪，眉心冒出血花，仰面倒下，当场毙命。

    ……

    北平，铁狮子胡同11号。

    西野恒夫急步走入作战室，立正报告：“司令官阁下，参谋长，第108旅团发来紧急电报，其先头部队在解愁乡以南遭遇游击部队袭击。”

    “什么？”宫野道一满脸震惊，“解愁乡怎么会有游击队？”

    “很可能是捌陆军独立团派出的小股兵力。”西野恒夫分析道，“这样一来，独立团能准确发现凌井乡与解愁乡之间的防线漏洞，也就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这支小部队为独立团提供了情报？”宫野道一皱眉，“可就算他们发现了第八旅团和第108旅团的动向，又如何及时传信？捌陆军通信极为落后，团级单位都没有配发电台。”

    “但他们曾占领过太原。”西野恒夫答道，“第一军司令部内有大量电台，甚至配有步话机。

    电台操作复杂，需专业人员，但步话机使用简便，稍加训练即可操作。

    很可能这支部队带走了几台设备。”

    “很有可能如此。”冈村宁次低沉开口，“命令第108旅团不必纠缠这支小队伍，继续全速前进！”

    “必须抢在独立团之前封死缺口！”

    “若发现捌陆军已通过解愁乡，立即分兵追击！”

    “不必顾虑建制混乱，此时独立团早已疲惫不堪，打乱仗对我们更有利！”

    “另外，为防万一，令骑兵第110联队即刻脱离主力，向西烟镇方向迂回包抄！”

    “即便独立团在当地分散突围，骑兵也能最大限度实施拦截歼灭！”

    “哈依！”西野恒夫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宫野道一望着他的背影问道：“司令官，您认为独立团真会化整为零吗？”

    “不能排除。”冈村宁次缓缓说道，“此前他们不愿分散，是因为身处重围且不愿放弃主动权；如今已抵达解愁乡，只要突破最后一道封锁就能脱险，此时选择分散突围，完全可能。”

    “我们绝不能主观认定他们的指挥官是个固执之人，只会死守原有战术。”

    ……

    由于狼牙小队拼死阻击，加上独立团抛弃全部辎重轻装疾进，终于抢在敌军合围前，率先抵达解愁乡。

    当曰军第108旅团主力抵达时，独立团的主力早已穿过这片区域。

    “团长！团长！”通信排长张大奎一路小跑追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有敌人！”

    “废话！”李云龙皱眉道，“第八旅团不是一直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咬着吗？”

    “不是他们！”张大奎摆了摆手，急声道，“是另一股敌军，人数更多，从东南方向包抄过来的！”

    “东南？”李云龙脸色一沉。

    “老李，恐怕是曰军第110师团。”赵刚低声说道，神情凝重。

    话音未落，正在行进中的队伍突然骚动起来，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李云龙三人迅速转身，朝东南方望去——只见夜色深处浮现出点点火光，如同夏夜流萤，正由远及近、漫山遍野地蔓延而来。

    不止正前方山谷，左右两侧的沟壑间也隐约闪现着微弱的火把光影。

    显然，敌人也分散成小股部队，四面八方围剿而至！

    此时此刻，独立团已别无选择，只能效仿敌军打法，打散建制，分路突围。

    若仍保持整队行军，势必被铺天盖地扑来的曰军层层围住，最终被吞没。

    毕竟，从东南逼近之敌与尾随其后的第八旅团合兵一处，兵力足足是独立团的五六倍！

    李云龙当即下令：“传我命令，全团分散行动——”

    话还没说完，牛蛋背上的步话机忽然亮起红灯。

    李云龙一把抓起听筒，耳机里传来王彦急促的声音：“洞幺！洞幺！洞俩呼叫洞幺，请回复！请回复！”

    他立刻回应：“洞幺收到，洞俩讲。”

    王彦喘了两口气，声音断续：“团长，不能……”

    话音戛然而止。

    “洞俩？洞俩！”李云龙连呼数声，对方再无声息。

    “糟了，出事了！”李云龙眉头紧锁，随即高声命令，“各连排自行组织，立即分散，向西烟镇方向转移！”

    “所有人到西烟镇集合！”

    顿了顿，他又猛然喝道：“孙德胜！”

    孙德胜一个箭步冲上前：“到！”

    李云龙盯着他说：“你们骑兵机动快，先一步赶到西烟镇，给我把镇子拿下！”

    “是！”孙德胜应了一声，转身奔回骑兵营前，厉声喝令：“全体上马！”

    原本牵马步行的战士们纷纷跃身上鞍，在孙德胜带领下，如一阵风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