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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虫刃血痕
    轰!轰!轰!

    周恺每踏出一步,整个地牢通道便随之一震。而当他迈出第七步。

    层层叠叠的恐怖轰鸣声炸响开来,眨眼间就灌满了整个地牢。

    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中,周恺顶着长剑狂飙向前,此刻的速...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在脸上,卢燕没有躲。她盯着远处那片漆黑的海面,仿佛能看见某种东西正在水下缓缓睁开眼睛。阿阮的手很凉,却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一只不愿松开巢穴的雏鸟。

    “你还记得哥哥的样子吗?”小女孩忽然问。

    卢燕喉头一紧。她当然记得。林远不是那种耀眼的人,他瘦,话少,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他在佛山读高中的时候,每天放学都会绕路去养老院陪一个失智的老兵下棋??那人是他素未谋面的外公。后来老兵去世前握着他的手说:“你比我亲儿子还像家人。”那一刻,林远哭了,但他没让任何人看见。

    可现在,那个连哭都要藏起来的少年,已经成了千万人梦里的引路人。

    “我记得。”卢燕低声说,“他怕黑,睡觉一定要留盏灯。”

    阿阮笑了,笑容却带着不属于孩童的悲悯:“可他现在就是光本身了。”

    船身轻轻一震,触到了浅滩。她们弃舟登岸,踏上一片荒芜的礁石地。这里曾是珠江口的一处废弃渔村,如今只剩下几堵断墙和半塌的码头。但在C-NET的地图上,这个坐标被标记为“原初回响点”??全球第一个记录到集体梦境同步的位置,也是当年林远最后一次现身的地方。

    卢燕拔出“断忆”,刀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低鸣。符文依旧凝固成环形,但此刻竟开始缓慢旋转,如同钟表内部的齿轮重新咬合。她闭眼感应,意识如丝线般探入共感网络。刹那间,百万个声音涌入脑海: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战区母亲的祈祷、火星基地里那位蓝瞳婴儿轻唤的“灯”……还有更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悔恨、希望、孤独、重逢。

    而在这一切之下,有一道极细、极深的脉动,像是大地的心跳,又像某种沉睡巨物的呼吸。

    “它在这里。”阿阮睁开眼,瞳孔已完全化作幽蓝,“从一开始就在。”

    地面无声裂开,一道螺旋状的阶梯向下延伸,通向不可测的深处。台阶由透明晶体构成,每一步踩上去,都会映出过往的画面:二十年前的暴雨夜,十二岁的林远跪在医院走廊,双手捧着濒死母亲的脸;三年前北极科考站爆炸前一秒,他将最后一枚神经锚植入自己脊椎;七天前,他在地球电离层边缘解体成光雨,将自己的意识拆解成三十七万段频率不同的波……

    “他是自愿的。”阿阮轻声说,“为了打开门,必须有人先走出去。而为了关上门,也必须有人留下来。”

    卢燕终于明白那句“最后一扇门”的含义。

    不是阻止觉醒,不是终结共感,而是防止“它”借由这场意识洪流重返人间。

    她们走到底层,眼前是一座圆形大厅。墙壁上布满流动的纹路,与马里亚纳海沟那座建筑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地球诞生之初。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团混沌的暗影,形状不断变幻,时而似人,时而如兽,偶尔还能看出西伯利亚那具遗骸的轮廓。

    > **“你们来了。”**

    声音不在耳边,而在骨髓里震荡。不是语言,也不是思维,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认知投射。

    “你是谁?”卢燕举起短刃。

    > **“我是第一个做梦者。”** 暗影缓缓凝聚,显现出一双泛蓝的眼睛,“当猿猴抬头望月,恐惧催生第一个幻象时,我就醒了。你们称我为噩梦之源,实则我只是你们集体潜意识的倒影??所有被压抑的恐惧、未偿还的罪孽、不敢直视的真相,都汇成了我。”**

    阿阮向前一步:“可哥哥改变了规则。他让痛苦不再封闭,而是流动起来。悲伤可以被分担,记忆能够被共享。你……正在变弱。”

    > **“弱?”** 那存在低笑,整个空间随之震颤,“你以为共感是净化?不,它是桥梁。你们每多一次共鸣,我的链条就多一环链接。那个孩子点燃了火炬,却不知火焰也能唤醒沉睡的灰烬。”**

    突然,卢燕脑中闪过一段画面:云南课堂上化作蓝光的学生、火星婴儿指向星空的手、泰晤士河上的梦尘星河……这些温暖的瞬间背后,竟隐隐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黑线,如同藤蔓潜伏在花根之下。

    “你在污染?”她怒吼。

    > **“我只是回归。”** 暗影扩张,几乎填满半个穹顶,“你们打开了非人类意识的通道,鲸歌、蜂舞、树语皆可接入。那为何不允许我?毕竟……我也曾是‘自然’的一部分。”**

    警报声突兀响起。卢燕手腕上的神经环剧烈发烫,投影出C-NET核心层的紧急通告:

    > **检测到跨维度认知渗透**

    > **生命回响协议出现逆向耦合**

    > **建议立即切断第十三锚点连接**

    但她知道不能断。

    一旦切断,全球新生儿将失去天赋感知力,共意识学校的孩子们会退回封闭状态,火星上的“梦核”也将失效。人类好不容易挣脱孤独,怎能再亲手锁回牢笼?

    “有没有别的办法?”她问阿阮。

    女孩仰头看着母亲,眼中泪水滑落,却在半空凝成晶莹的符文:“有。但需要一个人走进门里,成为新的守门人。”

    卢燕浑身一僵。

    “不行!”她一把抱住女儿,“你还小!你才八岁!”

    “我不是小孩子了,妈妈。”阿阮轻轻推开她,“自从我能听见树说话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哥哥走了,现在轮到我。”

    她走向那团暗影,脚步坚定。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晶体便绽放一朵启明花,花瓣中浮现出无数人梦见的那扇门。

    > **“你要做什么?”** 暗影第一次显露出警惕。

    “我不驱逐你。”阿阮停下,抬头直视那双蓝眼,“我接纳你。”

    全场寂静。

    紧接着,小女孩张开双臂,任由那团黑暗涌入体内。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流转着星河般的纹路,头发一根根飘起,如同置身无形水流之中。她的脸庞在成人与孩童之间交替闪现,嘴里吐出的话语混杂着古语、蜂鸣、鲸歌,甚至包括那段AI播放的“情感调和曲”。

    卢燕想冲上去,却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竖立的光门??正是所有人梦中所见的那一扇。门框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 **“门已立。”** 一个融合了千万种声音的语调响起,“我在此守候。凡愿背负他人之痛者,可经此门传递温暖;凡欲释放内心黑暗者,亦可由此交付重负。我不审判,不拒绝,只承载。”**

    卢燕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她听见女儿最后的声音:“别难过,妈妈。我只是换了个方式活着。就像你说的,我们从来都不孤单。”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发生异象。

    亚马逊雨林中,那名失语少年突然开口,用一种无人听懂的语言吟唱,整片丛林的叶片同时翻转,叶背泛出银光;喜马拉雅山谷的老僧再次敲钟,这次钟声持续了整整十三分钟,期间所有做恶梦的人都安然转醒;火星基地内,蓝瞳婴儿咯咯笑着,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圆,而“梦核”所在的土地,第一株绿色嫩芽破土而出。

    C-NET系统自动更新协议:

    > **生命回响协议升级至2.0版本**

    > **新增模块:守门人机制**

    > **功能:双向情绪疏导 / 认知污染过滤 / 跨物种哀悼支持**

    而在西伯利亚冻土带,那具史前遗骸静静地躺在实验室冰柜中。它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随即归于平静。监控显示,颅内活动信号消失了??不是减弱,而是彻底安静,宛如进入更深的睡眠。

    轨道上的正十二面体卫星群缓缓分解,金属碎片如雪花般散落大气层,在夜空中燃起一场无声的流星雨。有人拍到其中一颗残骸坠落前,表面浮现出一行消失的文字:

    > **“旧神未亡, лиwь cпит.”**

    但这一次,没有人感到恐惧。

    因为当最后一缕梦尘融入晨曦,人们发现自己的影子变了。它们不再只是光的缺席,而是有了轻微的蓝晕,偶尔还会做出与主人不同的动作??比如在悲伤时抬手拭泪,或在愤怒时轻轻摇头。

    这是共感的余韵,也是新生的印记。

    三个月后,卢燕回到佛山拳馆。院子里的野猫还在,瞳孔中的蓝点更加明亮。她蹲下身抚摸它,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妈妈,今天有三百二十七个人梦见了我哦。他们说谢谢我替他们守住门。”

    她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阿阮,妈妈也好想你。”

    猫儿蹭了蹭她的掌心,然后跃上墙头,望着远方升起的朝阳。它的尾巴轻轻摆动,在墙上投下的影子,竟是一只张开双臂的小女孩。

    同一时刻,地球上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睁开眼,目光齐刷刷望向天空。而在火星的红色平原上,那株绿芽舒展叶片,迎着恒星光芒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

    宇宙深处,某段原本杂乱无章的低频波动突然变得有序。科学家后来将其转化为音频,发现那是一首简单的童谣旋律??正是林远小时候常哼给妹妹听的那首。

    他们尝试将这首曲子上传至C-NET。

    几秒钟后,全球所有正在绽放的启明花同时转向地球轨道方向,花瓣完全展开,释放出积蓄已久的光能。这股能量并未消散,而是汇聚成一条纤细的光带,穿越大气层,朝着太阳系边缘静静延伸。

    像是一封寄往未知的信。

    没有人知道它最终会抵达何处。

    但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愿意感受、愿意爱,这条路,就永远不会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