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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感情一事
    人群沉默片刻,又有人叹息摇头:“冲得出来又如何?他脑后印记暗淡,连最基础的抗压之力都没有......这一路追杀下来,灵力消耗极剧,怕是已经没力再走远了。”

    “他现在的速度......在减。”

    “看清楚了,周青的气机在沉,那是被吞噬法则压住了,道种已被压榨至极限。”

    更有目力极强者望向远空之中,轻声道:

    “他脑后,杀伐印记模糊。”

    此言一出,数人神情皆变,不少人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

    极远处,周青猛地回头。

    他目光所及,那些仍在飞驰逼近的道庭门人,个个脑后皆有一道红光浮动,如同火焰燃烧,妖异阴冷。

    那不是神通,也非秘术,而是此界独有的“杀伐印记”。

    太墟玄境之中,杀戮即是通行卷轴。

    凡能击杀他人者,便可获得印记一缕,烙于脑后,颜色愈深,代表杀业愈重。

    而此印记最大的用途,正是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天地规则的压制与吞噬。

    印记愈红,抗压愈强。

    周青看得分明,追兵中红光最盛之人,几乎可无视这方天地的压制,速度与体魄皆未有衰减。

    反观自己——脑后印记虚淡模糊,几不可见。

    他心中沉了几分:前不久他以引爆丹药,虽造成大量道庭门人死伤,但那本是自爆之力,天地并不“承认”那些人是被周青亲手所杀。

    印记,自然也就无从落下。

    事实上,自入太墟玄境以来,他真正出手斩杀的,仅有玄寅的三位弟子。

    但那三人皆是初入融天,战力与他差距极大,天地评定杀戮价值太低,印记根本无法成形。

    没有足够的杀业,自然凝不出印记。

    没有印记,便无力抵御这片天地的吞噬之压。

    此刻不过略一运转灵力,便觉气血受损、道则流失;

    若强行催动,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寿元在一点点消散——如同被无形长针抽丝剥骨,缓缓抽离。

    再逃,是死。

    动用力量,就会被吞噬之力缠绕;

    此刻尚能勉强支撑,可若再强行调动,连寿命都会被这片天地强行收去,化作它自我运转的“供养”。

    一念至此,周青眉心忽然一紧,眸光陡冷。

    ——与其让这条命耗在无谓奔逃之中,不如,用来杀人。

    他猛然回身,衣袍卷风,将许芷一把推向前方,声音低冷:“你走。”

    许芷一个踉跄,几乎翻飞摔倒。

    她稳住身形,怔在原地,尚未开口,便见他已悬于高空,不再逃遁。

    周青背对她而立,雷光自他四周涌动,汇聚于身,整个人宛如一枚埋在虚空之中的烈性炸药,极具危险与压迫之感。

    他没有再回头。

    那一刻,天地杀机已至。

    追兵破空极速接近,轰雷震耳,寒意扑面,杀意滚滚如潮。

    许芷却没有动。

    她望着那道孤身立于天际的身影,眼中映出他被雷霆照亮的轮廓。

    她的目光越过那重重雷光,忽略天边追兵,只落在他身上。

    清澈、沉静、没有惧意。

    她轻声开口,声音微颤,却极轻极稳:

    “你若死了......我一个人逃,又有何用?”

    周青淡淡道:“许姑娘,逃吧。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一人反倒好行事。”

    他说话时,始终未曾转身,眼中映着天边疾驰而来的身影,一道、十道、数十道。

    许芷喉头一紧,想说什么,却被他接下的话轻轻截住。

    “我周青,自认模样平平,没有剑眉星目,也没有玉树临风,不值得许姑娘如此高看。”

    他的指尖缓缓抚过腰间的一块石片,那是三寸长的石块,形制普通,甚至有些丑陋,却被他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像是在与许芷说,又像是在自语:

    “瑾儿,是我亲自迎娶回来的,按古制行的礼,拜过天地祖师,行过合道大礼。”

    “她是我认的道侣,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

    “她说过......我若有变心那一日,她就去学那种传说中的蛊术,给我下一道只认她一人的情蛊。”

    “让我承受万箭穿心之痛。”

    “我怕啊,我怕的要死。”

    说到这,周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那笑意很浅,却在雷光下清晰。

    他微微低头,指腹贴在那石片上,动作极轻,极慢。

    “她不如你聪慧,容貌、身姿亦是远不及你,性子还有些倔,常倚着我胡说八道,动不动就耍脾气。”

    “可她是我心上人。”

    “她的笑,她的怒,她的笨拙与执拗,我都记得。”

    “她若归来,我不希望她听说,你我之间......曾有过什么不清不楚。”

    他说到这里,语声微顿,似是刻意压下什么情绪。

    “她会难过。”

    “我不希望她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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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有那把剑护着你,你不会有事,将来若是有缘,咱们道域再见便是。”

    话音落下,风更急了。

    天边光芒如箭,追兵已逼至视野内。

    可许芷却没有动。

    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沿着她的面颊滑落,无声地砸在衣襟上,在那素白衣衫上晕开一道道浅湿痕。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指节发白。

    她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却极力稳住,像是攥着最后一丝尊严:

    “有什么事......等你安全了再说。现在我不想听这些。”

    那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与恳求,不再是那个落落大方、不动声色的许芷,而像一个站在悬崖边试图死命拉住命运的人。

    她望着周青的背影,那一袭猎猎长袍,在雷光下像即将远去的影子,冷硬而决绝。

    她忽然低声道:“周青......你一定不要死。”

    “你若死了,她归来又如何?你守得住心,却守不住命,这世上最愚蠢的事莫过于此。”

    她说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接着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低头擦去脸上的泪水,重新抬头时,那眼神已没有哀求。

    “我走,不留在这给你添乱。”

    “但你也得记着你说过的话,别让她一个人回来收尸。”

    她站了许久,要把眼前这个男人的模样深深刻进眼底——

    他始终未曾回头,身影孤峙在风雷之中。

    终于,许芷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耗尽所有气力。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相反方向离去,背影不稳,却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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