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引擎轰鸣如雷,机身微微震颤,101空降师的士兵们肩并肩坐在长条帆布凳上,美式钢盔上涂着各式扑克牌图案。
红桃,方块,梅花等,既是作战单位的标识,也是101空降师的个性印记。
其中一架飞机上,站在机舱前端的排长何麦克中尉一手抓着悬吊带,一手拍打着舱壁示意众人注意。
他扯着嗓子在引擎噪音中喊道:“小伙子们,听好了!我们这次的活儿不复杂。”
“下面那座冒着烟的小城叫江浦镇,正被鬼子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的友军720团,就在里头死守。”
“师部命令我们跳下去,从后面砸穿鬼子的屁股,打乱他们的阵脚,然后冲进江浦和守军会师!”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语气愈发激昂:“记住,我们不是来试探的,是来砸场子的!”
“101师的名声不是靠躲子弹挣来的,是靠跳进地狱还能爬出来打响指赢来的!今天,就让那些倭寇杂种尝尝什么叫呼啸之鹰!”
所有士兵都笑了起来,还有几个显眼包在鬼哭狼嚎。
何麦克见状,继续大吼:“都给老子记住!落地后以班为单位集结,散开后优先前往汇合地点,遇到敌人就往死里打!”
“别省弹药,别留活口。如果我们打得好,今晚就能在江浦城里喝上热咖啡。如果有人怂了……”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前挂着的M1卡宾枪:“我的枪托会亲自帮你回忆怎么当个101师的人!”
士兵人群中响起几声低笑和口哨。
角落里,一个穿着美军军装,领章却是国军样式的上等兵说道:“兄弟们,我带了四卷绷带和十支吗啡,你们谁要是想当英雄,记得提前打招呼。”
乔米勒,一个沉默的小伙子,慢悠悠检查着伞包搭扣:“得了吧,希望我们永远都用不上你那些吗啡!”
突然,机舱顶部的红灯转为绿色。
飞行员粗犷的嗓音从通话管传来:“抵达目标区!高度700英尺,风速偏东,祝好运,鹰崽子们!”
舱门猛地滑开,狂风裹着硝烟味灌入,机舱内瞬间被呼啸声吞没。
何麦克挥臂怒吼:“挂钩!所有人准备!gO!gO!gO!”
士兵们迅速起身,将伞包挂钩扣上钢缆,动作熟练。
领头的一个班长拍了拍旁边战友的后背,喊了声“底下见!”便纵身跃入混沌的空中。
第二个士兵紧随其后,双手交叉紧抱胸前,低头蜷身,如石子般坠向大地。
第三个士兵在胸前画了个小十字,同样双手交叉抱胸,一步踏出……
当他们都跳出去后,飞行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呃,伙计们,天色太暗,好像有点儿偏离了航线,愿上帝保佑你们。”
昏暗的天空中顿时绽开无数灰白色的伞花。
士兵们在风中摆动,有人高声大叫,还有人不忘对远处隐约可见的县城方向比出中指。
降落伞拉扯着身体,地面景物急速放大,是一片密集的树林。
伞兵们一落地,立刻割断伞绳,迅速以班组为单位集结,动作干净利落。
眼见四周安全,通讯兵麻利地架起电台,开始呼叫周围的小队:
“这里是红桃A,听到请回答。”
远处山坡上,工藤少将和一众军官齐刷刷举着望远镜,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
六七十架运输机像下饺子一样扔下一片白色伞花,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云层。
“田黄陛下在上……那是支那的空降兵?”旅团参谋长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长野大佐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机身上的徽标。”
六七十架运输机集体投送伞兵的场景对他们来说真是第一次见,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白点缓缓降落的场景格外震撼。
“命令骑兵大队立刻前去侦查!”工藤少将反应过来,赶紧下令。
“嗨依!”
放下望远镜,工藤从兜里掏出白布,一边擦拭镜头一边安抚道:“诸君不必慌张,这八成是支那军最后的家底了。”
“即便是空降兵,那也还是战力低下的夏国军人罢了,无伤大雅。”
他转身望向炮火连天的江浦县城,语气突然得意起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判断完全正确,支那军的司令部肯定就在城里!不然他们怎么会把压箱底的空降兵都派来?”
“传令,调两个步兵大队前去搜寻!今晚继续保持县城方向的进攻力度!不要给支那守军喘息的机会!”
“让支那人见识一下什么叫侵掠如火!”
“嗨依!”
12月15日,清晨。
薄雾如纱,笼罩着整片树林。
38师空降1团2营1连的108名官兵,正以班组为单位,松散着队形前后地在林中谨慎穿行。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腐叶的气息,四下寂静,只有脚下枯枝断裂的细响,偶尔夹杂几声鸟鸣。
突然,连长李查德中尉举起右拳,全连瞬间止步,士兵们默契地半蹲下来,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
他凝神细听,雾中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压抑的脚步声,绝不是动物所能发出。
“长官!前方有敌人!”侦察兵猫着腰冲回来,低声急报。
几乎同时,雾气中隐约浮现出茶褐色的身影。
“是夏国军队!攻击!”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一阵日语叫喊声划破空气,随后小队长,一个鬼子少尉拔出军刀朝前一挥,鬼子们立即散开成战斗队形。
拉动枪栓后,或蹲或立,举枪便射。
“散开!寻找掩护!”李查德冷静下令,“1排左,2排右,3排正面迎击!”
伞兵们反应迅捷,纷纷扑向最近的树干,土坡与石块后方,举枪还击。
寂静的树林顷刻间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
“砰!砰!砰!砰!”
M1加兰德步枪打完后弹出的“叮”声此起彼伏,手持加兰德的步枪手们依托掩体,进行稳健的速射,将猝不及防的鬼子瞬间击倒一片。
对面的鬼子显然被打懵了,眼前这帮人居然不用拉大栓?
“哒哒哒——”
勃朗宁机枪手将枪身架在巨石上,精准的点射瞬间压制住鬼子的歪把子。
双方的子弹嗖嗖乱飞,打得树干木屑四溅,林间硝烟弥漫,战斗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白热化。
“解克孙!一点钟方向,干掉那个重机枪!”一个空降兵团的班长扯着嗓子吼道。
精准射手解克孙沉稳地架起M1903春田步枪,瞄准镜中,鬼子机枪手正龇牙咧嘴地用92式重机枪喷吐火舌。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鬼子的机枪应声哑火。
“巴祖卡!干掉那棵倒树后面的鬼子掷弹筒!”另一个方向,一个排长吼道。
两名巴祖卡手匍匐前进到一处稍开阔的地带,装填手迅速将火箭弹塞入发射管。
射手瞄准了鬼子利用一棵巨大倒木建立的临时工事。
此时这个掷弹筒小队正不停的发射榴弹想要炸掉美军的机枪手。
“咻——轰!”
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出,在树木后方炸开一团火球,夹杂着惨叫腾空而起。
躲在不远处一个掩体后的鬼子少尉整个人都傻了。
这特么什么玩意儿?夏国军队什么时候装备这种大杀器了?!
空降兵团的军官与士官在枪林弹雨中灵活穿行,一边观察战局,一边高声下达指令。
然而他们没料到,眼前这支鬼子部队竟然异常顽固。
即便在美军优势火力和人数的压制下,对方不仅没有溃退,反而发起了凶狠的反扑。
“田黄陛下板载!”
突然,一小股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嚎叫着从侧翼冲了出来,试图近身肉搏。
“二组注意!自由射击!别让他们靠近!”一个班长怒吼道。
左翼的美军士兵瞬间调转枪口,加兰德,BAR和卡宾枪编织成一道死亡火网。
冲上来的鬼子士兵惨叫着接连倒下。
但这波自杀式冲锋为其他鬼子争取了宝贵时间。
残存的鬼子借机稳固掩体,开始实施精准点射,子弹不断从树后和土坡旁飞来,几名空降兵应声倒地。
“啊!”
一名空降兵被鬼子的掷弹筒炸飞,整条左臂血肉模糊,惨叫着滚到树后。
“机枪掩护!医护兵!”
旁边的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勃朗宁机枪对着鬼子方向一通狂扫,压制对方火力。
与此同时,头盔上画着红十字的医护兵兰迪迅速匍匐过来,一把将伤员往后拖。
“深呼吸,保持节奏,你死不了!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有个未婚妻在等你回去?”
兰迪一边废话流干扰,一边利落地掏出吗啡针,扎进对方胳膊。
他手脚不停地开始包扎那截断臂,嘴里却没闲着:“她叫啥来着?是不是叫赵莉莉?”
伤员疼得龇牙咧嘴,边喘边骂:“兰迪我曹你大爷!那是班长的未婚妻!劳资单身!”
“哦对,我想起来了,班长那对象长得像个窝瓜。”兰迪咧嘴一笑,故意胡扯。
战前培训的军医说过,告诉伤员坏消息前,最好先来个烂笑话转移注意力。
果然,队友虽然痛得冒汗,听到兰迪诋毁班长未婚妻,还是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几声。
兰迪看准时机,一边系紧绷带一边装作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右胳膊没了,以后要想自力更生搞手艺活大概得练练左手了。”
队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小鬼子!老子法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