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什么东西！”

    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那恐怖的巨力死死勒住，猛地拖向潭心！

    那触手上传来的寒气瞬间侵入他们体内，经脉几乎被冻僵，灵力运转彻底停滞！

    李焱拼命挣扎，手指艰难地想要勾动符箓，但几张低阶符箓刚亮起微光就被那恐怖的寒气压灭！

    秦石更是连法术都施展不出，脸色瞬间变得青紫，眼球凸出，充满了痛苦和窒息感！

    像他们这种炼气期的修为在这只八阶元婴中期的妖兽面前，如同蝼蚁一般。

    “李焱！秦石！”长九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藏！

    筑基初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倚天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淡青色的剑气暴涨，带着他决绝的意志，狠狠斩向那两条恐怖的触手！

    “锵！”

    火星四溅！

    那触手上的鳞片坚硬无比，倚天剑斩上去竟只留下了一道白痕，未能立刻斩断！

    但剑身上蕴含的凌厉剑意和突然爆发的筑基期力量，显然也让触手的主人吃了一惊，缠绕的力道微微一松。

    就这瞬间的松动，让几乎昏迷的李焱和秦石得以吸入一丝冰冷的空气，但随即又被更愤怒的力量勒紧！

    两人双眼翻白，身体软软垂下，已然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混蛋！放开他们！”

    长九心急如焚，双目赤红。

    他左手一翻，火灵盾瞬间出现，赤红色的光晕展开，勉强抵挡住从潭水中溅射而来的、足以冻裂金石寒冰碎片！

    他右手倚天剑疯狂挥舞，《流星剑法》运转到极致，一道道凝练的剑气如同流星般砸向触手和潭水之下那模糊的巨大黑影！

    同时，他脚下步伐疾闪，试图靠近被拖向潭心的两人。

    潭水剧烈翻涌，一个狰狞的巨大头颅缓缓从水中抬起，那是一条通体幽蓝、头生独角的蛟龙！

    它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长九，充满了暴怒和被挑衅的威严！

    八阶妖兽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而来，让长九呼吸一窒，动作都变得迟缓！

    这竟是相当于元婴中期的寒蛟！

    寒蛟显然被长九的攻击激怒了，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更多的触手从水中伸出，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长九！

    同时，它口中喷吐出恐怖的寒冰吐息，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冻结！

    长九将火灵盾催发到极致，赤红光幕艰难地抵挡着寒冰吐息，发出“滋滋”的哀鸣，盾身光芒 暗淡。

    此刻他才想到，早知如此，先把太庙传承里的阵法学一下好了，也不会有此刻的不堪。

    他依靠着筑基期的速度和倚天剑的锋利，在狭窄的洞穴内艰难地闪避着触手的抽打，剑气纵横，却只能在触手上留下浅浅的伤口，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绝望战斗！

    长九完全是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朋友的担忧在硬撑！

    他的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剑柄，灵力在飞速消耗，寒气不断透过火灵盾侵蚀他的身体。

    就在长九与寒蛟拼得你死我活、灵力即将耗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之时。

    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洞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代表宗门高层的服饰，那深不可测的气息！

    竟然是副宗主楚天！

    刹那间，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猛地冲上长九的心头！

    他以为是巨大的打斗动静终于引来了宗门的救援！而且来的还是位高权重的副宗主！

    “副宗主！救我们！”

    长九用尽力气嘶声大喊，声音因脱力和激动而有些嘶哑，眼中充满了急切和希冀，

    “李焱和秦石被那妖兽抓住了！快救救他们！”

    他奋力挥剑格开一条抽来的触手，焦急地指向被卷住、已然昏迷的两人方向，期待着楚凡雷霆出手，镇压妖蛟，解救同门。

    然而，楚凡的反应却像一盆冰彻骨髓的冷水，瞬间浇灭了长九所有的希望。

    楚凡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两个生死不知的弟子身上停留一秒，只是极其淡漠地扫了一眼激烈的战局，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担忧或急切，反而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孽畜扰人清静。”

    楚天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拼命挣扎的长九和危在旦夕的李焱秦石，如同精准的猎鹰般，投向了寒蛟之前盘踞的潭水深处！

    紧接着，一股庞大而冰冷的神识力量毫不掩饰地从他体内涌出，并非攻向寒蛟，而是直接穿透混乱的潭水，径直扫向那隐蔽的巢穴深处！

    长九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转化为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楚天对自己声嘶力竭的呼救充耳不闻，对同门弟子濒死的惨状视若无睹，

    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幽深的潭底！

    一种被彻底无视、甚至被利用的冰冷预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副宗主…根本不是来救他们的！

    果真应了我的猜测，他另有目的！

    “副宗主！？”

    长九忍不住再次嘶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惊怒和质问。

    楚天却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神识探查中，当感知到巢穴深处那枚玉盘时，他眼中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这一刻，长九彻底明白了。

    他们三人，不过是吸引寒蛟注意力的诱饵，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这位看似温和正派的副宗主，其内心竟是如此冷酷无情，视门下弟子性命如草芥！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寒蛟的吐息更加冰冷，瞬间席卷了长九全身。

    刚才燃烧的斗志和求生的渴望，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心寒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楚天那冷漠的侧脸，将这一刻的无视与冷漠，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楚凡眼中爆发出炽热的贪婪！

    那玉盘正是他苦寻已久的、开启“灵溯地图”线索的关键物品之一。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避开战斗余波，直接出现在了寒潭巢穴上方！

    大手一摊，一股强大的吸力爆发！

    “嗡！”那块古老玉盘瞬间被他摄入手中！

    玉盘被取走的刹那，那枚蛟龙卵上的冰霜光泽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一分！

    正与长九缠斗的寒蛟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暴怒和恐慌的嘶吼！

    它清晰地感觉到，滋养它后代的本源之物被夺走了！

    它再也顾不上长九和那两个渺小的人类，猛地将触手收回，将昏迷的李焱和秦石像扔垃圾一样甩向洞壁（两人重重撞在冰壁上，彻底不动了）。

    巨大的身躯完全从潭水中人立而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势，疯狂地扑向巢穴上方的楚凡！

    那双冰冷的竖瞳中，只剩下最原始的、守护后代的疯狂杀意！

    长九压力骤减，踉跄着后退几步，拄着剑剧烈喘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惊又怒。

    他瞬间明白了，他们三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为宗门这位副宗主楚天用来吸引寒蛟注意力的棋子！

    而楚天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什么寒冰果！

    楚天看着疯狂扑来的寒蛟，脸上却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

    他看也没看长九和那两个生死不知的弟子，身形再次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阴影，轻松避开了寒蛟的扑击，声音冰冷地回荡在洞穴中：

    “哼，孽畜，凭你也想阻我？好好享受丧子之痛吧！”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同鬼魅般向洞外掠去。

    寒蛟彻底疯狂，发出悲愤的咆哮，巨大的身躯不顾一切地撞开洞穴岩壁，碎石纷飞中，紧追着楚凡而去！

    它必须夺回那关系到它后代生命的玉盘！

    因为没有那块玉盘，就代表它的孩子不会出生，不久将死在蛋壳中。

    转眼间，刚才还激战连连、能量狂暴的洞穴，竟然变得一片死寂，只剩下寒潭水波荡漾。

    以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李焱和秦石，还有拄着剑、浑身伤痕、脸色难看至极的长九。

    冰冷的空气中，只剩下长九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株无人问津的寒冰果，依旧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洞穴内死寂一片，只剩下寒潭水波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以及长九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那令人窒息的寒蛟威压和楚天的气息都已远去，却留下了一片冰冷的绝望。

    长九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灵力耗尽的虚脱，踉跄着扑到洞壁下。

    他先是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离他最近的秦石的鼻息。

    指尖一片冰冷，毫无声息。

    长九的心猛地一沉，不甘心地又去摸他的颈脉。

    依旧死寂。

    秦石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苍白如纸，双眼圆睁，残留着最后的惊恐和痛苦，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秦师弟…”

    长九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一股巨大的悲恸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憨厚内向、总是不好意思的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这冰冷的洞穴里。

    他猛地转向旁边的李焱。

    李焱的情况稍好一丝，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但气息已是游丝般微弱，脸色青紫，嘴唇干裂，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李焱！李焱！撑住！”

    长九慌忙地从储物袋里掏出最好的固元丹，试图塞进李焱嘴里，但那丹药却从他无法闭合的嘴角滑落。

    他的经脉早已被寒气彻底摧毁，药力根本无法化开。

    似乎是听到了长九的呼唤，李焱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那双曾经总是洋溢着热情和笑意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涣散。

    他看到长九焦急悲痛的脸，嘴角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却最终只形成一个痛苦的扭曲。

    他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断断续续：“长…九…傻小子…哭…哭什么…小爷…我…福大…命大…”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冰渣的血沫。

    长九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拼命摇头：“别说话！撑住！我带你出去！一定有办法救你！”

    李焱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他死死看着长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待…待你…修成之日…有功夫…帮…帮我回去…看看爹娘…告…告诉他们…儿子…没…没给他们…丢人…”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了几乎听不见的呢喃：“我…我的…好兄弟…”

    那只被长九紧紧握住的手，猛地一沉，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软软地垂落下去。

    他脸上那丝强撑的笑容凝固了，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只是睡着了，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李焱——！！！”

    长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紧紧抱住李焱尚且温存一丝余温的身体，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滴落在好友冰冷的脸颊上。

    往昔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

    ——村口分别时，李焱拍着胸脯说“以后哥罩着你”的傻气模样；

    ——剑峰受罚时，他偷偷塞过来硬馍馍的笨拙关怀；

    ——后山烤鸡时，他喋喋不休抱怨却又把最大块肉留给自己的唠叨；

    ——刚才石缝中，他决绝地将所有符箓塞给自己、吼着让他活下去的赤红双眼……

    “兄弟…我的兄弟…”

    长九的声音哽咽，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巨大的悲伤之后，是如同岩浆般沸腾的、焚尽一切的怒火和恨意！

    石刚！赵莽！楚天！还有那该死的寒蛟！

    是他们的贪婪、卑鄙和冷漠，害死了李焱和秦石！

    这个仇，他长九记下了！此生必报！

    强烈的恨意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猛地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冰冷而坚毅。

    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寒蛟随时可能返回，必须尽快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将李焱和秦石的遗体并排放好。

    宗门发放的储物袋空间太小，根本无法容纳两人。

    他想起从赵莽那里得到的储物袋，空间似乎大上不少。

    他迅速取出那个储物袋，然后极其轻柔地、仿佛怕惊扰了他们安眠一般，将李焱和秦石的遗体小心地收了进去。

    “兄弟，委屈你们暂时待在这里。等我为你们报了仇，一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你们入土为安。”

    他对着储物袋低声发誓，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处理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就欲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去追踪楚天的踪迹。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目光扫过潭中那块黑色岩石。

    那株寒冰果依旧静静地生长在那里，散发着幽幽蓝光，仿佛刚才的惨剧与它毫无关系。

    长九脚步一顿。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摘下果子。

    但现在，他看着那株灵植，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他快步上前，没有去碰那枚果实，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倚天剑连带着根部的一大块冰冷岩石一起，完整地撬了下来，然后迅速放入自己的储物袋。

    “若是灵泉空间能打开，或许能将它移栽进去…”

    他心中存着一丝希望，这完整的植株远比一枚果实更有价值。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潭中寒蛟巢穴的深处，那因为玉盘被取走而显得更加冰冷的卵石堆里，似乎有一抹微弱的、不同于周围寒冰的莹白光泽。

    他心中一动，强忍着对寒蛟巢穴的本能畏惧，快步走近。

    只见在巢穴最中央，一枚约莫人头大小、通体莹白、表面覆盖着复杂蓝色冰纹的蛋，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气息和寒气。

    是寒蛟的蛋！楚天夺走了滋养它的玉盘，这枚蛋恐怕……

    长九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仇恨让他几乎想立刻将这枚蛋毁掉，让那寒蛟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但另一种想法更快地占据上风——这枚蛋，或许将来有用！

    他不再犹豫，迅速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冰冷的蛟蛋包裹起来，也一并收入了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充满悲痛和冰冷的洞穴，眼神彻底化为一片冰封的杀意。

    身形一闪，他如同鬼魅般冲出洞穴，沿着寒蛟和楚天离开时留下的狂暴痕迹，疾追而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楚天！杀了他！为李焱和秦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