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牙泉城为秋收忙碌、风居悄然整修之际,一股不和谐的暗流,却在西疆东北部的边境地带悄然涌动,如同晴空边际悄然汇聚的乌云。
这一日,一封加急军报被送到了正在批阅公文的夏明朗案头。信报来自驻守东北边境“黑石隘”的戍卫军百夫长,字迹潦草,带着明显的焦灼:
“禀阵主:近半月来,黑石隘以北五十里外,屡有狼骑游骑出没,窥探我商路与新建之定居点。三日前,一支往狼牙部落的小型商队遭劫,货物被掠,护卫两人受伤。据逃回者描述,对方打着一面黑色狼头纛旗,行事彪悍,不似寻常马匪。属下已加强巡防,然敌踪飘忽,恳请上示。”
黑色狼头纛旗?
夏明朗的目光在这几个字上停留片刻,脑海中迅速调阅关于北方狼骑残部的情报。落鹰坪一战后,狼骑主力溃散,分裂成数股势力。其中最大的一股由较为务实的兀术统领,已与西疆达成了初步的和平与互市协议。而另一股则以原狼骑大将莫铎为首,此人骁勇善战,性情暴烈,对兀术臣服深感不满,自称“孤狼”,带着一批最死忠的部下活跃在更东北的苦寒之地,一直对西疆抱有极强的敌意。那黑色狼头纛,正是莫铎的旗帜。
他放下军报,走到巨大的西疆沙盘前。手指点在标示着黑石隘的位置,那里是西疆通往东北方几个归附部落和更远方贸易点的咽喉。沙盘上,代表商路的细线在此交汇,附近还有几个新近建立的、用于安置流民和戍边军属的小型定居点,如同几颗脆弱的嫩芽。
“莫铎……”夏明朗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此人在这个时间点频繁活动,绝非偶然。西疆三年发展,繁荣渐显,在周边势力眼中,已从一块难啃的骨头,变成了一块令人垂涎的肥肉。莫铎部众生存环境恶劣,物资贵乏,骚扰商队、劫掠定居点,既能获取补给,也是在试探西疆新政权的反应和底线。若西疆应对软弱,其气焰必然更加嚣张,甚至可能引来其他心怀叵测者的效彷。
“传赵铁山、周擎,及军务司主事。”夏明朗沉声下令。
片刻后,三人齐聚书房。夏明朗将黑石隘军报示之。
赵铁山看完,浓眉一拧,瓮声道:“又是莫铎那条疯狗!阵主,给俺三千兵马,俺去把他老巢端了!正好用他试试咱们‘风字营’新配发的爆裂弩箭!”
周擎则更为谨慎:“阵主,莫铎虽只有数千残部,但皆乃百战老兵,悍不畏死,且熟悉地形,极擅游击。若大军征剿,其必远遁荒漠,难以根除,反耗我军力。然,若置之不理,边境不宁,商路受阻,新迁之民惶恐,于我西疆声望与发展大为不利。”
军务司主事补充道:“根据零星情报,莫铎部众约在五千左右,精锐骑兵约两千,其余为老弱妇孺。其活动区域水草匮乏,生存艰难,劫掠实为求生。”
夏明朗静静听着,目光始终未离开沙盘上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东北区域。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敲击着,脑海中飞速权衡。
大动干戈,兴师远征,不符合西疆当前以稳定发展为核心的战略,也容易给北方的兀术或其他势力可乘之机。但示弱纵容,则后患无穷。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已有决断:“莫铎部众,亦是我等人族同胞,其行可诛,其情可悯。一味剿杀,非上策。”
他看向赵铁山:“铁山,你率‘风字营’精锐两千,携三百架新式爆裂弩及配套‘流沙阵盘’,即刻前往黑石隘增援。首要任务,非寻敌决战,而是稳固防线,护卫商路与定居点,展示我军实力与决心。”
“若遇莫铎部挑衅或攻击,”夏明朗语气转冷,“则予以雷霆打击,务必使其付出惨重代价,知其不可犯。但若其部众愿降,或可网开一面,许其归附,给予生路。”
他又看向周擎:“周擎,你以联合议事会名义,草拟一份措辞严厉的照会,遣快马送至莫铎可能活动的区域,予以警告。同时,将此情况通报兀术王庭,表明我西疆维护边境安宁之决心,望其约束部众,勿生事端。”
“另外,”夏明朗最后补充,目光深邃,“借此机会,军务司与戍卫司联合,对全西疆边境哨卡、巡防路线及应急预案进行一次彻查与调整。我要知道,还有哪些地方可能存在漏洞。”
“遵命!”三人齐声领命,神情肃然。
赵铁山当即点齐兵马,携带新装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月牙泉城,如同利剑出鞘,直指东北。城内的民众大多仍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对这场即将发生在遥远边境的军事行动一无所知。
夏明朗独自留在书房,望着沙盘上赵铁山部队行进的方向,眉头微蹙。边境的异动,像一根细微的刺,提醒着他安宁之下的暗流。他建设西疆,是希望打造一片乐土,但外部的威胁从未远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再美好的理想也如同沙堡,经不起风浪。
他需要尽快解决莫铎这个麻烦,以一个稳定、安全的西疆,去迎接那个即将归来的人。任何不和谐的音符,都必须在她到来之前,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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