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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燃起烈焰
    在深渊海,远洋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钢铁渔船。

    这些船来自东协,船体庞大,甲板上排列着成排机械臂和冷冻舱。

    每当夜幕降临,探照灯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成群的机械拖网机被放入深海。数小时后,装满鱼的吊网被自动卷起,机械臂将猎物直接送入舱内的冷冻流水线。

    舱内的温度被维持在零下三十度。传送带上的鱼类被分拣、去鳞、切块、速冻、打包,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人工参与。渔民只需在控制台上监看数据。

    这些船一趟能带回上千吨鱼,几天就能装满。

    这些冻鱼会被运送到群岛,再由走私贩们运往塔拉西亚沿岸的隐蔽港口。

    按照账面,这些鱼是通过中间商“转口贸易”的正规货物。实际上,部分货物被直接卸给走私集团,再由他们转卖到塔拉西亚各城邦的市场。

    东协的深海鱼价格低、品质高,很快抢占了市场。塔拉西亚本地的渔民靠手划船出海,捕鱼量连这些机械船的千分之一都不到。沿海的渔市逐渐萧条,旧式渔船一艘艘搁浅在滩上。许多渔民被迫改行,或是靠打短工维持生计。

    与此同时,从新星基地起运的货船正装载着一批批织好的布匹与丝绸。

    东协的纺织厂采用全自动纺丝机,一条生产线便能替代上千工人。机器的精度让织物的纹理细致到肉眼几乎分辨不出,布料轻薄、耐磨、色泽稳定。

    这些织物在塔拉西亚的商会中被当作高档进口货出售,价格远高于本地手工织品。结果,本地的纺织作坊一间间关门,女工失业,织机被低价卖出当废铁。

    在港口城市的贵族区,局面完全不同。

    瑟兰迪尔家族的宴会厅内,长桌上摆着整盘的深海银鳕和带血的红鳍鱼。厨师们用香料和魔法火焰烹制这些进口食材,鱼肉在瓷盘里散发着清亮的光泽。

    贵族们用银叉轻轻切开鱼片,赞叹这种“来自世界尽头的味道”。

    女宾们身上的长裙由新星基地的丝绸制成,表面覆着极细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着冷色光。

    没人不喜欢这些东西。

    大厅里,谈笑声不断,乐师演奏着悠缓的竖琴曲。

    窗外的街区却是另一番景象。港口码头的工人排着长队等待雇主的雇佣记录,许多人连早餐都没吃。

    卸货的活越来越少,因为不再有鱼类被装船,仅仅卸货的活,养活不了所有人。

    有些渔民能够靠腌制咸鱼混日子,更多的人则是流离失所,或是加入帮派。

    在纺织区,破旧的厂房空空荡荡。废弃的织机上覆满灰尘。

    曾经的女工们在街头贩卖手绢、布条,或者去贵族宅邸当佣人。

    她们看到那些穿着光滑丝裙的贵妇经过,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位渔民在酒馆里咬牙说道:“以前我们吃的鱼是自己打的,现在得去市场买他们的冰块货。”

    旁边的老织工接话:“现在,他们连衣料都从外头运来。”

    而在上层社会的聚会上,人们讨论的则是如何更方便地进口这些商品。

    有商人提议在沿海城邦设立关税优惠区,以吸引更多“外来资本”。

    贵族代表附和:“这样能促进就业。”

    可实际上,真正增加的只是贵族的贸易收入。

    夜色里,渔村的海风夹着冷气。破旧的木屋里,炉火快熄了。

    孩子们在昏暗灯下吃着干鱼条,那是几天前剩下的货。女人们缝补着旧衣,针线断了几次。她们听见远处港口传来汽笛声,知道那是新的远洋船靠岸。

    贵族们举杯庆祝贸易顺利,赞叹东协商品的“精致工艺”。

    而在被潮湿和盐雾笼罩的下层码头,渔民和织工看着那艘艘巨船驶入港口,心里明白——那些从海上运来的,不只是鱼和布,还有他们失去的饭碗。

    怒火并没有立刻爆发,但在狭窄的巷口、酒馆、码头的工棚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低声议论。他们说,贵族的宴席越丰盛,穷人的锅就越空。

    这些话没有传上议院,却在渔村与工坊之间传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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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拉西亚的局势正在一点点变得紧张。

    港口的物价每日上涨,沿海城市的雇工排队等待工作。

    贵族之间的兼并愈演愈烈。

    许多原本有些家产的小贵族,在几个月内被更大的家族吞并。土地被转卖,庄园被收走,连仆役都被转派到新主人的名下。那些失去依靠的家族,要么离开城邦投奔远方的亲戚,要么彻底消失。

    白塔并不隔绝于世。

    缇娜在进入白塔后,本以为能远离尘世的争斗。可最近,她发现学员的神情变得不同。图书馆里的讨论减少,寝室走廊里常有低声交谈。

    午餐时间的食堂也安静得多。

    有人不再出现,有人收拾行李离开。留下的人也很少交谈,只是机械地完成学习任务。

    她的同桌法尔是一位出身自北方小领地的学生。

    过去几个月,他常提起家里的葡萄园和海边的别院,可这几天却变得沉默。

    那天傍晚,他们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查阅召唤法术的卷册。缇娜问他近况,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我家的封地被并进了卡罗尔伯爵的领地。”

    “你父亲呢?”

    “被请去谈判,之后就没回来。”

    缇娜没有再问。

    她明白这种“请去谈判”在塔拉西亚已经意味着什么。

    没过几天,法尔也不再出现在教室。

    宿舍被清空,桌上只留下他没来得及带走的笔记。

    管理处的人很快换了房客,什么也没解释。

    类似的事越来越多。白塔的导师们仍照常授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学生之间早就不安。

    有学员私下传说,几位家破人亡的同学被“撤销身份”,成了无主之民。也有人说,他们被贵族雇佣,成了私人的魔法师。

    一切都没有证实,却让人不寒而栗。

    缇娜偶尔会听到别的学员争吵。

    有一次,在宿舍区的台阶上,两个学生因为“法术研究经费”起了冲突。

    一人怒骂:“那些人有什么资格,还能继续用塔的资金?他们的家族都没了!”

    另一人反击:“家族没了,不代表人没了!知识不该被剥夺!”

    争吵很快被守卫制止,可那几句话在学员中传得很快。

    晚上,缇娜回到宿舍,乐鸿莹正在整理随身终端的数据。她没抬头,只淡淡说:“城里又暴动了,这次是工坊区。”

    “是不是要扩散到这边?”

    缇娜放下书,沉默片刻。

    “暂时不会。”

    乐鸿莹答道,“白塔有自己的防卫力量,不过……”

    “外面的秩序撑不了多久。”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