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兜帽人手腕一麻,动作一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空隙,风隼的箭和影守的刀,同时到了!
“噗!”
“咔嚓!”
箭矢穿透胸膛,刀锋砍中脖颈。
兜帽人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箭簇,又看了看影守,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嗬嗬声,终于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院中的其他死士,也很快被清理干净。
战斗暂时结束。
萧止焰肋下的伤口血流不止,脸色苍白。
上官拨弦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上前为他点穴止血,敷上解毒药粉。
“我没事,皮外伤。”萧止焰握住她的手,看向她手臂上那道细长的血痕,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你……”
“我也无碍。”上官拨弦摇摇头,目光投向皇城方向,那里的喊杀声依旧激烈,“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奔而入。
“大人!皇城叛乱已被压制!韩青率部负隅顽抗,已被格杀!宫内潜伏逆党正在清剿!”
“慕容明远的‘铁鹞子’呢?”萧止焰急问。
“城外三十里处,被右骁卫将军率部拦截,激战正酣!但叛军人数不多,似是疑兵!”
疑兵?
萧止焰和上官拨弦心中同时一沉。
慕容明远的主力在哪里?
他真正的杀招是什么?
难道……
上官拨弦猛地想起李琮信中那句未写完的话,以及那块灼烧的燃石碎片。
水……渠道……爆炸……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不好!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水门!是漕运总闸!”
控制水门,引燃提前埋设在关键水闸附近的燃石,不仅可以制造更大的混乱和破坏,更可能……水淹长安!
这才是真正的“天雷勾动地火,重塑乾坤”!
“水门!漕运总闸!”
上官拨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
萧止焰瞬间领悟,脸色煞白如纸。
控制水门,炸毁漕闸,引渭河水倒灌长安……这远比在城中制造几起爆炸要恐怖得多!
届时,半个长安都将沦为泽国,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漕运瘫痪,粮草断绝……这才是真正的毁灭性打击!
“快!去通化门水闸!”萧止焰强忍肋下剧痛,厉声喝道,“那是控制渭河水入城的关键!”
通化门水闸,位于长安城东北,掌控着漕渠与渭河的交汇口,一旦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风隼与影守立刻点齐剩余人手,护着萧止焰和上官拨弦,冲出萧府,直奔通化门方向。
街道上一片混乱,爆炸引起的恐慌仍在蔓延,哭喊声、奔跑声、以及远处皇城方向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一行人逆着慌乱的人流,奋力前行。
越靠近通化门,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重,隐约还能听到巨大的水流轰鸣声。
然而,当他们赶到通化门附近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水闸所在的区域,竟然已经被一队约百人的黑衣劲旅占据!
这些人装备精良,阵型严整,绝非乌合之众,赫然是慕容明远麾下最精锐的“铁鹞子”主力!
他们竟然早已绕过城外拦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城内,直扑这最关键的目标!
水闸高大的闸门上,已经被安装了数个黑色的、熟悉的匣子——“燃石”装置!
引线已然连接完毕,数名手持火把的铁鹞子士兵正守在旁边,只等最后命令!
一名身着明光铠、将领模样的大汉,正站在闸门之上,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混乱的城市。
“慕容泰!”萧止焰一眼认出那人,正是慕容明远的侄子,铁鹞子副统领,以勇武狠辣著称!
“放箭!阻止他们!”萧止焰毫不犹豫地下令。
风隼等人立刻张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闸门上的敌人。
然而,铁鹞子显然早有准备,立刻举起盾牌,组成严密的盾阵,将箭矢尽数挡下。
“萧止焰!你来得太晚了!”慕容泰站在盾阵之后,声音洪亮,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这长安城,今日便要换一番天地了!”
他猛地一挥手“点火!”
“住手!”上官拨弦心急如焚,眼看那几名士兵就要将火把凑近引线!
千钧一发之际!
“咻——嘭!”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呼啸,从众人身后射向天空,炸开一团绿色的烟雾。
是萧止焰之前安排的、用于紧急联络的信号!
几乎在信号炸响的同时——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从铁鹞子队伍的侧后方传来!
只见岐国公世子李瞻,身披银甲,手持长枪,一马当先,率领着大批岐国公府的府兵和部分闻讯赶来的金吾卫,如同猛虎下山般冲杀了过来!
“李瞻!”萧止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关键时候,他完全可以确定,李瞻以及岐国公府与突厥也好、与玄蛇也罢,等等所有的接触,一定是事出有因。
就像当初他萧止焰潜伏在玄蛇组织中当暗桩“孤鹰”。
李瞻来了。
原来,李瞻在皇城之乱初定时,便敏锐察觉到通济渠爆炸有异,担心还有其他阴谋,立刻集结府兵,四处巡查,恰好看到萧止焰发出的求救信号,这才及时赶到!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
铁鹞子虽然精锐,但腹背受敌,阵脚顿时大乱。
“风隼!影守!掩护我!我去拆了那些鬼东西!”上官拨弦看准机会,对身边两人喊道。
“我护你上去!”萧止焰忍痛提剑,便要一同冲杀。
“你的伤!”上官拨弦按住他。
“皮肉伤,不碍事!”萧止焰目光坚定,“必须阻止他们!”
不再多言,风隼、影守带领侍卫奋力在前开路,萧止焰与上官拨弦紧随其后,冒着纷飞的箭矢和刀剑,向着水闸闸门猛冲。
慕容泰见势不妙,亲自带人下来拦截。
“拦住他们!”
闸门之下,顿时爆发了更加惨烈的混战。
萧止焰剑光如龙,虽然受伤,气势不减,死死缠住慕容泰。
风隼、影守则如同两把尖刀,奋力抵挡着周围涌来的铁鹞子士兵。
上官拨弦趁着间隙,身形灵动地避开攻击,如同狸猫般攀上通往闸门的铁梯。
她的目标,是那些即将被点燃的“燃石”装置!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第一个黑匣时——
“嗖!”
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取她后心!
“小心!”正在与慕容泰激战的萧止焰眼角瞥见,惊得魂飞魄散,想要救援已是来不及!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闸门上方阴影处闪出,手中匕首精准地格开了那支冷箭!
“铛!”
火星四溅。
那灰色身影稳稳落在上官拨弦身前,挡住了去路。
上官拨弦定睛一看,瞳孔骤缩。
眼前之人,身形瘦削,面容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不是李琮又是谁?!
“李琮!你……”
上官拨弦惊疑不定。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敌是友?
李琮没有回头,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声音沙哑而疲惫“……快拆……左边第三个匣子……是主引信……用这个……”
他反手抛给上官拨弦一个巴掌大小的磁石圆盘。
上官拨弦接过圆盘,瞬间明白,这是干扰“燃石”内部结构稳定性的特殊机关!
他没有背叛!
他一直在暗中相助!
“你……”上官拨弦还想再问。
“快没时间了!”李琮打断她,猛地转身,迎向几个冲上闸门的铁鹞子士兵,手中匕首划出森冷弧光,“他们的目标……不止这里……小心……宫里……”
话音未落,他已与敌人战在一处,招式狠辣,全然不复平日温文模样。
上官拨弦不再犹豫,立刻扑向左边第三个黑匣。
按照李琮所说,将磁石圆盘紧紧按在匣子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
“嗡……”
一阵低沉的震动从匣子内部传来,那即将被点燃的引线,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活力。
成功了!
她立刻如法炮制,冲向其他几个黑匣。
下方,萧止焰见上官拨弦暂时安全,且开始拆除装置,心中稍安,剑势更猛,与慕容泰斗得难分难解。
李瞻率领的生力军也越战越勇,逐渐将铁鹞子分割包围。
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慕容泰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猛地虚晃一招,逼退萧止焰,竟然不顾一切地冲向闸门方向,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想要亲自点燃那已被上官拨弦处理过的主引信!
“拦住他!”萧止焰厉喝。
距离太近,众人救援不及!
眼看慕容泰手中的火折子就要落下——
“噗嗤!”
一柄匕首,从后心精准地刺入了慕容泰的心脏。
慕容泰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胸口的带血刀尖。
他艰难地回过头,看到的,是李琮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
“你……叛徒……”慕容泰挤出最后几个字,轰然倒地。
李琮拔出匕首,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身形晃了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宫里……还有……”
他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随即,他不再理会任何人,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闸门后方的阴影之中,再无踪迹。
战斗,随着慕容泰的死亡和李琮的消失,很快结束。
残存的铁鹞子士兵见首领已死,纷纷投降。
水闸的危机,终于解除。
上官拨弦成功拆除了所有“燃石”装置。
萧止焰在李瞻的搀扶下,走到闸门之上,与上官拨弦汇合。
三人望着脚下渐渐被控制住的局势,以及远处依旧传来零星厮杀声的皇城,都长长松了口气。
惊蛰之日,这场席卷长安的巨大阴谋,终于被挫败了。
“李琮他……”上官拨弦望向李琮消失的方向,心情复杂。
“他救了长安。”萧止焰沉声道,“虽然不知他目的为何,但这一次,他站在了我们这边。”
上官拨弦握紧了手中那块冰冷的磁石圆盘,点了点头。
她想起李琮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
宫里……还有?
难道皇宫之内,还有他们未曾发现的隐患?
李琮匆忙离去,是去处理那个隐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