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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洛红雪正想着,一道刺耳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红雪!磨蹭什么,没吃饱饭吗?”

    李凡叉着腰站在不远处,唾沫星子几乎喷过来:

    “炉底都没清干净,废物就是废物,这点活都干不利索!”

    洛红雪动作未停,只眼皮微掀,漠然瞥他一眼。

    这李凡,得了清闲差事,监管丹炉清理。

    算是她的顶头上司。

    活干得最少,嘴却最贱,尤其爱找她的茬。

    每天要来刁难她一下,显摆存在感和优越感。

    见洛红雪不理会,李凡越发来劲,几步凑近,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

    “说你呢,聋了还是哑了?王执事给你灵石,是让你在这儿偷懒的?”

    旁边几个杂役偷偷望来,有人看热闹,有人低头。

    洛红雪直起身,脸上是被热气熏出的麻木:

    “李师兄,炉底已经清理完毕。”

    “完毕?”

    李凡嗤笑,一脚踹向铁皮车,哐当巨响:

    “这堆东西没运走,算哪门子完毕?眼瞎吗!”

    洛红雪垂眸,并未回答。

    运废渣本是其他人的活儿,若接下,今夜都别想歇息。

    李凡声音陡然拔高,响彻西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脚不干净,整天在废渣里扒拉什么?是不是偷拿丹药了!”

    四周瞬间安静,只剩炉火轰鸣。

    所有杂役都屏息望来。

    洛红雪心下一凛。

    自己拿的都是些药渣,而且李凡根本不在场。

    却信口胡诌,想治自己于死地!

    偷拿丹药的罪名,在杂役峰是要重罚灵石的,若交不出,便要去执法堂受刑。

    她面上不起波澜,只垂眼道:

    “李师兄说笑了,废渣污秽,能拿什么?”

    “还敢顶嘴?”李凡逼近一步,脸上横肉因恶意扭曲:

    “一个练气中期的废物,也配跟我犟?”

    他猛地挥手打向她手中铁铲:

    “干活利索点!今天不把这些废渣全运走,你这个月的灵石扣光!”

    洛红雪手腕一沉,卸开力道,铁铲稳稳握在手中,无声无息。

    她抬眼,目光冷澈,如冰水浇入热油。

    李凡被那眼神刺得一怔,随即暴怒:

    “看什么看?不服气,还想动手不成?”

    “不敢。”洛红雪垂下目光,声线平稳,“我这就去运。”

    她转身推起沉重铁皮车,车轮在凹凸地面上发出嘎吱呻吟,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传来李凡不屑的嗤笑:

    “废物一个,还敢瞪眼?呸!”

    热浪裹挟着羞辱扑面而来。

    洛红雪指节发白,默默推车离开。

    接下来数日,李凡每日必来刁难辱骂。

    洛红雪眼神越发冰冷,脸上却依旧是那副麻木疲惫的模样,只暗中收集着有用的废药。

    夜深人静,其他杂役鼾声如雷,睡的正熟。

    洛红雪悄无声息的溜到屋后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借着一缕月光,将日间收集的暗红碎草,灰白根块,乃至些许含毒的浑浊晶体倒入破碗。

    她捡起两块糙石,砰砰砸碎、研磨。

    声响闷在夜里,传不远。

    仙界中人惯用灵力提纯,对此等混杂剧毒的废料无从下手。

    但她用的是凡界笨办法。

    依靠手感经验以及药性相互反应,分离杂质。

    随后吹去轻浮毒尘,只留下中间那点粗糙却可用的灵力精华。

    “差不多了。”

    这些药渣所含灵力,其他杂役无法吸收,于她却是珍宝。

    深夜,洛红雪开始吸收药渣精华。

    粉末迅速暗淡,她也面露痛苦之色。

    以此法突破,痛苦远胜丹药和普通吸收灵气,但她早就习惯了忍受。

    清晨,洛红雪周身汗渍被灵力涤净,周遭稀薄灵气微微一荡,向她汇拢一丝。

    练气后期!

    她猛地睁眼,眼底精光一闪而逝,旋即恢复古井无波。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成了。”

    接下来,该收点利息了。

    午后西区,热浪灼人。

    洛红雪推着满载废渣的铁皮车,慢吞挪向废料出口,必经李凡负责的区域。

    李凡瞥见她,眼中怨毒更甚,故意高声嘲讽:

    “干活有点眼力见!别学某些人,推个车都跟要散架似的,晦气!”

    洛红雪恍若未闻,头垂得更低,只努力控制晃荡的车子。

    就在即将擦肩时,李凡暗中伸脚,灵力涌动,想绊倒本就吃力的车轮。

    来得正好!

    洛红雪眼底寒光一闪,灵力注入推车,手腕极其隐蔽地猛一抖,向李凡伸出的脚方向别去!

    “哐当!”

    “哎哟我操!”

    闷响与惨叫同时炸开!

    车轮失控一歪,恰撞在李凡脚踝上!

    小半车粘稠滚烫的废渣猛地颠出,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身!

    “啊啊啊!烫,烫死我了!”李凡烫得嗷嗷直叫,蹦跳着甩脱污秽,裤腿鞋子一片狼藉,恶臭扑鼻。

    他抱着脚踝,冷汗涔涔,指着洛红雪破口大骂:

    “贱人,废物!你他妈故意的!”

    洛红雪似被吓傻,手忙脚乱扶车,脸上惊慌失措,声音带颤:

    “对。对不起李师兄!

    地不平,车轮自己滑了。

    我好像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您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她一边说,一边害怕地往后缩。

    周围杂役表情各异,有看热闹的,有掩鼻的。

    几个站的近的弟子目光微动。

    他们看得清楚,是李凡先伸的脚。

    无人替他说话。

    他人缘本就差,何况此时浑身恶臭。

    王胖子被惊动,捏着鼻子皱眉走来:

    “吵什么!怎么回事?”

    李凡看有人盯着自己脚,心虚语塞。

    洛红雪将方才情况如实道来。

    王胖子看看惨不忍睹的李凡,又看看吓得发抖的洛红雪,再扫一眼车轮和李凡的脚,心下明了七八分。

    他不耐烦挥手:

    “行了嚎什么,一点意外。

    李凡你自己赶紧收拾,臭死了。

    洛红雪,把你烂摊子收拾干净,再出岔子扣灵石!”

    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李凡气得浑身发抖,却无从辩驳,只能瞪着一双几乎喷火的眼睛,一瘸一拐、浑身恶臭地离去。

    沿途杂役纷纷掩鼻避让。

    洛红雪默默扶正车,低头清理泼洒的废渣,自始至终,无人看清她表情。

    有个弟子望着她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那一下,对力道、角度的精准控制,绝非巧合。

    但地不平,车破,再加上有人蠢。

    这么多因素叠在一起,出点意外,不很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