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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我只愿留给您!
    阳炎真人踉跄起身。

    他看向陆熙和玄寂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最终化作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摇了摇头,蹒跚离去。

    静玄师太亦起身,深深看了云岚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怜悯,低宣一声佛号,随之离开。

    云岚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着师尊玄寂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又看向陆熙那平静无波的脸庞。

    心乱如麻。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真的,但……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岚儿,你也先去休息。”玄寂真人挥了挥手,“有为师和陆道友在,天塌不下来!”

    “那欧阳老魔,哼,跳梁小丑罢了!”

    云岚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深深一礼,低声说道:“是,师尊,陆前辈。”

    她转身离去,背影在殿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

    走出秘殿,远离了那两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存在。

    夜风一吹,上官老祖才感觉那股荒谬感稍稍散去。

    “上官道兄,你…你真信吗?”

    阳炎真人忍不住抓住上官老祖的衣袖:“领域后期?扫地悟领域?这…这简直是…”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

    静玄师太也停下脚步,眉宇间忧色浓重:“非是贫尼不愿信,而是此事…太过违背常理。”

    “北境法则有缺,乃共识。接连出现领域修士已是惊天之事。”

    “陆道友所言之后期境界…闻所未闻。”

    “玄寂道友之突破,更是…更是儿戏一般。”

    上官老祖长叹一声,月色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老。

    “信?如何敢信?又如何敢不信?”

    他遥望青云剑宗的方向,声音低沉:“你们以为,老夫等人如此忧心忡忡。”

    “仅仅是因为不信陆道友和玄寂的实力吗?”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阳炎和静玄:“不!我们真正恐惧的,是欧阳烈!”

    “我们根本不相信那个魔头任何一句鬼话!”

    “他今日看似给出选择,说什么毁阵基、入青云为客卿?”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魔道巨擘,凶残成性,屠戮无数。”

    “其承诺比镜花水月还要虚幻!”

    “他之所以给出三日之期,绝非心慈手软。”

    “更非真心求什么狗屁‘大道之子’!”

    “这不过是他猫捉老鼠的戏弄。”

    “是他瓦解我们斗志的攻心毒计!”

    上官老祖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一旦我们表现出任何妥协、任何软弱的迹象。”

    “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幻想。”

    “就等于将致命的弱点暴露给了这头恶狼!”

    “他会在我们最抱有侥幸心理的时候,露出最锋利的獠牙!”

    “什么承诺,什么条件,到时都会成为撕碎我们的借口!”

    “青云剑宗,乃至整个北境正道,都将万劫不复!”

    “所以,我们怕的不是陆道友和玄寂道友‘吹牛’。”

    “我们怕的是我们自己……怕我们自己会因为绝望而忍不住去相信欧阳烈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而现在,陆道友和玄寂道友给出的‘希望’。”

    “听起来却比欧阳烈的‘承诺’更加……难以置信。”

    “这让我们连最后一点团结抵抗的基石都动摇了啊!”

    这番剖析,让阳炎和静玄彻底清醒,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是啊,敌人的承诺是毒药。

    而己方最大的倚仗,此刻却显得如此……不真实。

    这种前后夹击的绝望,远比单纯的强敌压境更令人窒息。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沉重与茫然。

    他们默默离去,身影消失在学宫曲折的回廊中。

    ——————

    夜色已深,问道学宫,殿宇内,万籁俱寂。

    月光如银纱,透过雕花木窗,静静流淌在光洁的地板上。

    将殿内奢华陈设染上一片清冷。

    陆熙换上了一身素白柔软的寝衣,墨发披散。

    他正欲熄了案头那盏长明灯,指尖还未触及灯芯,动作却微微一顿。

    “嗒…嗒…”

    极轻、极缓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陆熙目光落在窗外那轮孤月上,仿佛早已料到,只是平静地开口:

    “云岚,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

    云岚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踏入。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月色寝衣,外罩一件华美外袍。

    青丝如瀑垂下,未施粉黛的脸上,在清冷月华下显得格外苍白。

    她褪去了白日里的清冷刚强,透出一种易碎的柔弱。

    陆熙转过身,看着她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心中仍有不安,是么?来问我前面所言,是真是假。”

    云岚缓缓点头,迈步走进殿内,反手轻轻合上门扉。

    却没有靠近。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陆熙。

    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挣扎与最后的一丝希冀。

    “陆前辈……您之前在大殿上说,一剑便可斩之……可是……”

    “可是只是为了安抚我等,暂稳人心?”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

    陆熙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然,没有丝毫闪烁。

    他缓步走近,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让你放心,并非虚言。欧阳烈之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需过多忧虑。”

    听到这确切的回答,云岚紧绷的肩膀似乎松懈了一分。

    她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凄美得令人心碎的笑意。

    “我信您。一直都信。”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只是……”

    就在这“只是”二字落下的瞬间。

    她忽然抬手,指尖解向自己的衣带。

    那华美外袍,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悄然滑落,堆叠在她脚边。

    连同单薄的、带着温热的寝衣。

    霎时间。

    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她的身上。

    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的肌肤在月华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却也在微微颤抖。

    云岚抬起手臂,交叉护在胸前。

    这动作没有带来遮掩,反而更添了一种欲说还休的诱惑。

    她仰起脸,脸上再无平日的清冷孤高。

    只剩下一种执拗与悲壮,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陆前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欧阳烈那魔头……他觊觎我的剑骨,欲行那……那悖逆之事!”

    “若……若真有万一。”

    她向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烙印在陆熙眼中。

    “这清白之躯……这剑骨元阴……若终将不保……”

    “我……我只愿留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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