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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潜入敌营·再传谣言
    北谷之战告一段落,我匆匆返回神殿,指尖悬于火流之上,感受着其中的微妙变化。

    风再次自北谷方向涌来,焦土的气息与残留的灼热混杂在一起,令人心生不安。

    我立于神殿高台,不动,不语。

    火流,乃初火之力凝聚而成的可视之象,能映照战场风云。

    火光映照王冠结晶,却无升温之兆。

    哈维尔立于阶下,披风微动,未言,只将目光投向我。

    他知我已见。

    火流之中,影影绰绰,叛乱者残部退入深谷,营地扎于断崖之下。

    人数不足千,阵型散乱,然仍有组织。

    首领未死,其影尚存,黑气缠颈,如锁链自缚。

    然彼众之心,已裂。

    上一章火墙熄灭之际,灰袍人留铜扣、断矛,地面蠕动粘液,非血非水。

    此非叛军所为,亦非我军手笔。

    未知之物已入战场,搅动人心。

    然恐惧之后,最易滋生怀疑。

    疑者,不攻自溃之始。

    我睁眼,火流凝滞。

    “召哈维尔。”

    他上前,步声沉稳,未带兵器,唯盾背于身后。

    我未看他,只道:“旧日安插于流放者中的‘影语者’,尚存否?”

    “存。”他声低,“盲妪一人,曾混入市集,以乞讨为生,从未暴露。”

    “召她来。”

    哈维尔退下,未久,一老妪由暗廊缓行而至。

    她目盲,手持枯杖,灰布覆头,衣衫褴褛,然行走之时,足音极轻,如踏尘而不惊尘。

    她跪于阶前,未语。

    我自袖中取出一物——残片一片,以灰烬墨水书写,字迹隐匿,唯遇火方显。

    此技出自第355章所设“潜伏传播”之法,墨由初火余烬调制,触之微温,盲者可凭指腹辨其凹凸。

    “携此物,入敌营。”我道,“投于火堆,令其显形。”

    老妪双手接过,指腹轻抚残片,片刻,低声:“字为何?”

    “火不赐众,唯予一人。”

    她颔首,将残片藏于袖中,又自怀中取出一小包香灰,置于唇边轻嗅,随即吞下。

    此为流放者间通行之礼——食灰者,不言真名,不露面目,生死由命。

    “何时动身?”

    “即刻。”

    哈维尔引她至侧门,门开一线,夜风涌入,吹熄廊中烛火。

    火光熄灭之时,我察觉初火微颤,似有排斥。

    然火不言,只暗闪。

    谎言将出,火自不安。

    老妪离去。

    我坐于王座,静候。

    三更时分,密报至。

    哈维尔立于殿外,以暗语传讯:“火起,言动。”

    我未动。

    四更,再报:“火中显字,众惊。”

    五更,第三讯至:“心散,将噬。”

    我起身,步至火流前。

    火光摇曳,映出敌营景象。

    篝火熊熊,叛乱者围坐其间,议论纷纷。

    盲妪立于火堆旁,以杖拨炭,忽将残片投入火中。

    灰烬翻腾,字迹浮现:“火不赐众,唯予一人。”

    众人凝视,面露惊疑。

    一青年战士怒起:“我等舍命攻城,他藏火自用?”

    旁人低语:“昨夜见其独入帐后,焚信一封,上有‘独承初火’四字。”

    此言非实,乃老妪所编。

    然败军最惧不公,疑心一起,便如野火燎原。

    有人忆起首领昔日所得战利品从未分发,有人提起阵亡同伴未得安葬,怨气渐积。

    首领闻讯而出,黑袍猎猎,刀未出鞘,目扫全场。

    “何人散播谣言?”

    无人应答。

    他冷笑,拔刀,斩两侧疑者于火堆前。

    血溅灰烬,火光骤红。

    然此举非止乱,反激乱。

    被杀者乃普通战士,非将领,非亲信。

    众人见之,愈觉不公。

    有人暗中握紧兵器,有人悄然退至营后。

    天明前,营地已乱。

    首领下令清查异心者,亲卫持刃巡营。

    然越查,越乱。

    三人私议,即被缚;五人聚谈,即被斩。

    恐惧蔓延,信任尽失。

    一老兵私语其子:“若他真藏火,何不早燃?若欲成神,何不独行?今逼我等送死,只为掩其怯?”

    其子未答,只握紧短刀。

    谣言再变——由“藏火”转为“献祭”。

    有人言,首领夜祭同伴之魂,以续己命;有人言,其帐中藏有初火残片,需以血饲之。

    恐惧与猜忌交织,军心彻底瓦解。

    我于神殿观之,火流映照一切。

    哈维尔入殿,单膝跪地:“影语者已脱身,敌营自乱,将不攻自溃。”

    我静坐,良久,开口:“火不谎言,人自生妄。”

    此战已无需强攻。

    彼众之信已灭,彼首之威已堕。

    待其内斗至最后一人,再出兵,可尽诛无遗。

    然我亦知——此法虽稳,却非无代价。

    火流闪烁,光芒微弱,似因外界混乱而受扰。

    初火与信念相连,人心愈乱,火愈不稳。

    然我不能停。

    若放任叛乱者重整,后患无穷。

    我抬手,指尖轻触王冠结晶。

    其温依旧,却难掩体内隐痛,袖口微微泛红,似有血渍渗出。

    哈维尔见之,欲言。

    我抬手止之。

    “传令各部,暂缓进攻。”

    “是。”

    “封锁南线通道,监控其余三位贵族动向。”

    “已令亚尔特留斯部署。”

    “另,北谷入口,派斥候察足迹,记风向。”

    “是。”

    他退下。

    我独坐于初火前,火光映面,冷而不暖。

    盲妪所投残片,尚在敌营火堆之中。

    灰烬未灭,字迹残留。

    一名年轻战士蹲于火旁,拾起残片,反复摩挲。

    他不知其来源,只觉其重。

    他将残片藏入怀中。

    风起,吹动残旗,火堆将熄。

    他抬头,望向首领营帐,眼中无惧,唯疑。

    他起身,向营后走去,脚步极轻。

    另一人自暗处走出,与他低语数句,随即同往深谷方向。

    他们未带兵器,然腰间鼓起,似藏短刃。

    营地边缘,一匹瘦马被解下缰绳,未鞍,未骑。

    马尾轻甩,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浅痕。

    我凝视火流,不动。

    火光忽闪,映出那马蹄印——新痕一道,通向谷外。

    无人追赶。

    无人察觉。

    我闭眼。

    再睁时,火流已静。

    袖口暗红,未干。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