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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贵族交流·态度各异
    灰烬覆于“战功”之上,我未动。

    帐外风止,守卫换岗的铁靴声渐远。案角权杖余温尚存,银盒“暂封”二字如刻入骨。三日已至,召令既出,四贵当临。

    帘动,人入。

    首位贵族低首趋前,甲胄未卸,肩披猩红披风,步履沉重如负山岳。他停于案前三尺,单膝触地,声如裂石:“臣奉召而来,叩见神主。”其音洪亮,却刻意压低尾调,似恐惊扰殿中寂静。

    第二人紧随其后,身形瘦削,袍角绣银线藤纹,入帐即垂目,双手交叠于腹前,缓步至指定席位,未发一言。其姿态谦恭,指尖却微颤,指节泛白,似握无形之刃。

    第三人昂首直行,步幅阔大,腰间长剑未收,剑鞘叩地三声,方停步抱拳:“臣威尔斯,应召觐见。”

    我未应。

    他立于三人之后,黑袍无饰,目光自入帐起便未落于我,而是掠过沙盘、扫过银盒,终停于案心那片银灰石屑。他落座时动作极缓,指尖拂过案面,留下一道浅痕,随即收回袖中。

    我权杖轻点银盒。

    闷响如棺盖合拢,四人俱震。

    “赐座。”我说。

    侍从无声奉椅。我未依序而授,先命第三人坐于左首高位,次召第一人列于右末,第二人置中,唯威尔斯,命其居右首,正对我目。

    他抬眼,眸光微闪,随即低头谢座。

    “小隆德之乱已平。”我开口,声不高,却如铁砧落锤,“诸卿各守其职,封路断援,围剿逆首,功不可没。”

    首座贵族立即起身:“臣等唯王命是从,岂敢言功?此皆神火照耀,天命所归。”

    第二人亦附和:“逆贼悖道,自取灭亡。臣 лишь尽守土之责。”

    第三人拱手:“若无陛下统筹,何来胜局?臣之所为,不过奉令行事。”

    唯威尔斯未动。

    良久,他方启唇:“臣之所为,皆奉王命,不敢居功。”

    语毕,殿中似有风掠,实则无风。

    我未置评,只道:“初火残魂,已赐予四人。不知诸卿归封后,可曾以之滋养封地?”

    首座贵族神色一振:“回陛下,臣已将其置于城心祭坛,夜夜供奉,火光不熄。百姓见之,皆称神迹再现。”

    第二人谨慎接言:“臣亦将其供于军帐,士卒围火而眠,战意日盛。”

    第三人略顿,道:“臣封地贫瘠,故将其藏于密室,待有用时再启。”

    我目光转向威尔斯。

    他眸光微敛,如火入深井。

    “臣未用。”他说。

    “为何?”

    “残魂之力,非可轻泄。若无明途,宁封勿启。”

    他这话看似忠心,却透着一股深意,我不禁对这番回答多了几分探究。

    我凝视他。

    片刻,我抬手,命人取来银灰石屑,置于案心玉盘。石屑表面冷雾流转,如活物呼吸。

    “此物自西麓静火帷脱落,技官称其有‘记忆性回响’。”我道,“能映照持心之静躁。今日置于殿中,非为测卿等忠奸,仅为观人心之常变。”

    四人皆静。

    我逐一扫视。

    “昨夜静火帷再落一片,其纹更残,其雾更浓。”我说,“技官言,此物似能感应‘将动之念’。”

    首座贵族额角微汗:“陛下明鉴,臣心如磐石,无有动摇。”

    第二人低首不语。

    第三人正色道:“若有异心,愿受初火焚魂。”

    我目光落于威尔斯。

    他未避,亦未迎,只道:“陛下既言非为测忠奸,臣亦无所惧。”

    话音落时,玉盘中银雾微颤,泛起一圈涟漪。

    极淡,却分明。

    我未动,只将权杖微倾,影落盘沿。

    “若神国再乱,诸卿当何为?”

    首座贵族立即起身:“臣率三军,死战不退!”

    第二人紧随其后:“臣愿焚城断路,以身殉国!”

    第三人沉声:“臣当首赴前线,斩逆首以谢天下!”

    三人齐声,声震帐壁。

    唯威尔斯迟半拍。

    他缓缓起身,衣袍拂地无声。

    “臣思乱源何起,恐重蹈覆辙。”

    我目光锁他:“卿似有思虑,可愿直言?”

    他躬身:“臣非不忠,唯恐盲从而误国。若乱再起,当先察其本,再定其策。”

    语毕,他额角一滴汗滑落,沿鬓角垂下,滴于案面,洇开一圈湿痕。

    我未言。

    良久,我道:“退席。”

    四人依次起身,依序退出。

    首座贵族步履如初,第二人低首疾行,第三人昂然离殿。

    威尔斯居末。

    他退至帐门时,袖中忽有物滑落,半片焦黑纸角坠地,边缘残缺,其上印有断续纹路,形似星轨倒悬。

    哈维尔立于门侧,目光如钉,悄然俯身拾起,藏于掌心。

    我未动。

    威尔斯出门前,忽顿步,回首一望。

    其目与我相接,瞬息即避。

    帘落。

    殿中唯余我与银盒。

    我伸手,揭盒盖。

    初火残魂静卧其中,微光如息。

    我指尖轻抚其表,火光未动。

    帐外传来脚步,极轻,是哈维尔归来。

    他立于案前,掌心摊开,焦纸一角置于其上。

    我俯视那残纹。

    纹路残缺,却与铁匣封印下石片之符,有三分相似。

    尤以末端转折处,如出一辙。

    我闭目。

    再睁时,命道:“取四贵所居驿馆布防图来。”

    哈维尔未动:“陛下?”

    “另查威尔斯使者昨夜行踪。”我说,“他未递文书,却入城三更未归。去向何处?”

    “是。”

    他退下。

    我独坐,权杖横案。

    残魂在盒,火光未熄。

    但火不燃心。

    我知,忠言可伪,谦卑可饰,连那滴汗,亦可为演。

    唯有纸角之纹,无法伪造。

    它不在官方卷册,不在军报战记,不在任何封赏文书之中。

    它只存在于技研营最深密室的试验残稿——

    而那稿纸,今晨才由西麓技研营焚毁。

    灰未冷,纸已现。

    我缓缓合上银盒。

    “暂封”二字压于掌下。

    门外,风再起。

    沙盘边缘,一枚代表威尔斯封地的黑石,不知何时,已被人悄然移位。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