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2）

    罗林。

    高兴不起来，多好的船啊，多好的水手啊。

    都细碎，都在海里扑腾。

    明明自己只有一头利维坦鲸波塞冬，也只有三十多头黑白虎鲸。

    怎么？

    忽然多了这么多？

    看上去，利维坦鲸至少有十几头，虎鲸更是数不过来。

    明白了，或许都是它们的家人与亲戚。

    原本计划是将敌船后队破坏，堵住他们退路。

    然后，在海中没有地形限制海兽们来到敌舰前队，再次破坏。

    前后破坏。

    中间剩下的可以用言语‘劝降’。

    没想到，剧本没有按照正确方式走。

    但大方向没有错。

    战局。

    转瞬巨变。

    轰哗——随着一漩漩水花绽放，便是一艘艘舰船破裂。

    海风也将海兽怒吼，人群哀嚎，船只碰撞音传送到每一个观众耳中。

    “喔吼——”

    基德紧握剑柄拔出长剑。

    扭身面向甲板及周围船只兵士，剑指向上空，奋力高呼：“海神护佑男爵大人，海怒！！”

    “吼！！！！”

    甲板军士开喉大吼，刀剑重击盾牌，长矛敲击甲板，节奏鲜明咆哮：“海怒！！！海怒！！！！”

    声浪随风冲刷，刷向岸边敌军阵列。

    本严阵以待，此时人人面色苍白，心中空落。

    诺亚。

    胸膛中那颗经历诸多情绪的心脏，已被眼前胜利填满。

    听着欢呼军吼，想起神赐堡男爵刚刚所说‘海神护佑’的话。

    果然，果然应验。

    难道这位真被海神庇护？

    不管是真庇护，还是幸运到怀疑人生的巧合。

    今天，都已经注定是胜利！

    忽然诺亚内心空落，整个人后脊发凉。

    因为，他也回想到自己先前对其的质疑与无礼。此时非常后悔，后悔自己那么理性的人竟然不等到事情结局，就说出那样无礼的话。

    那些话，一定会让这位大人记住，自己可真该死！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绑定机会，竟然被自己葬送。

    想到这里，诺亚低下头。

    脸上神色变得僵硬，可他是一个理性的人，知道面对错误应该怎么做。

    “罗林男爵大人，”

    诺亚向身前人低头鞠躬：“我为我的无知与冒犯向您道歉，请您降下处罚。我，我必定全部接受。”

    不管这场胜利是海神庇护，还是幸运。

    结果摆在这里。

    必须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罗林站在原地，向右看敌方破败舰队，向左瞥着岸边撤退敌军，重新将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但，我不会给你处罚，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计划。”

    “真…”

    诺亚抬头时，脸上挂满疑惑。

    自认为并不愚蠢的他，心中发问:难道海神庇护或是怀疑人生的幸运，是，是这位男爵计划中一部分？

    这怎么可能？

    他最终问出口：“真正计划？”

    “是啊，”

    罗林向前一步，站在背对海面战场诺亚身侧，望着海水翻腾巨鲸撞船：“你应该听说过，利昂侯爵跨海征服神厌岛，舰队却被海兽覆灭的故事，对吧？”

    利昂侯爵。

    也就是上上上…代荆棘侯爵。

    败光荆棘地财富与人力，以至于几代人不能翻身的侯爵。

    “知，知道。”

    这个故事，出生在荆棘地的诺亚非常清楚，可他不明白：“这件事，与您真正计划有关？”

    那都是许久许久前的事。

    诺亚无法向今天联想。

    “当然，”

    面对聪明人，罗林早打算好用知识与认知征服，随之开口：“而且，关系非常大，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认为很奇怪。所以，我利用三年时间观察这片大海，最终发现真相。”

    三年？

    不，罗林只观察了一次。

    便结合前世动物世界中，所普及的海洋生物知识确认，那就是撞上海洋掠食者集体狩猎。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海洋掠食者，更强大。

    真相？

    诺亚可见疑惑更盛，侧过背对海面的身子，望着身边神赐堡男爵。

    罗林给出答案：“对，真相并非是那位侯爵运气差，也不是后世流言说那样，他的行为遭到众神唾弃。而是，在这个时节海兽们会集结，集体向神厌岛集结，去那里猎食用海豹、海象。而我利用了这一点，所以，我才靠着近海岸航行，将海兽前往觅食通道让出，让给我们的敌人去碰触那些海兽。”

    罗林望着海战破碎船只。

    呼出一口气：“显然，我的计划非常成功，”

    说到这里，他侧过脸面对眼前满脸震惊之人，微笑：“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更幸运的那个人。”

    “…”

    眼前男爵自信微笑。

    在诺亚眼眸内烙下深深印记。

    这哪里是幸运？

    这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此时，诺亚觉着眼前人并非贪婪，而是深谋远虑。

    自信也不是狂妄，而是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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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方的胆量，更是巨大。

    回想到先前无礼，更是让他为自己的愚蠢无地自容，明明认为自己足够有智慧，可在眼前人面前。

    是那么的渺小。

    这时，诺亚又想起父亲在密信中交代的话：与他绑定。

    海战结束，海兽们终于发泄完怒火。

    基德指挥船队，前往残破战舰海域打捞那些抱着木板的俘虏。

    船头舱内。

    诺亚单独面见罗林。

    单膝跪地：“尊敬的罗林男爵大人，请允许我向您效忠，我诺亚愿永远支持您所有决定。”

    之所以使用允许这个词。

    因为他是荆棘地人，封君是荆棘侯爵。

    现在向封君外的人效忠，是多重效忠，这是不被法理鼓励且受限的灰色地带。

    但因为实际利益需求，也必然会发生。

    “我接受你的效忠，”

    罗林当然知道多重效忠，但想要实控荆棘地，这个人必须拿在手里。随之站在其面前，递出左手，在对方亲吻戒指后，将其扶正：“我也会保护你的一切。”

    在荆棘地，已经拥有能做事的人。

    这很好。

    小计划完成。

    傍晚。

    犹如红铁水般的晚霞，横挂大海。

    黑白虎鲸们跃海而出，映入霞光。

    上百头虎鲸出海，又落海的场面，让憨笑克鲁的笑容变得更灿烂。

    罗林坐在船尾舱后门，朝利维坦鲸波塞冬打了个招呼。

    同时，也将另外十二头利维坦鲸收入铜皮书。

    那些家伙，并不在计划中。

    它们是真的在这个季节向神厌岛集结猎食，途中被波塞冬的‘魅力’所征服。

    主要是，它们或多或少都是堂或表兄弟姐妹关系。

    当然是一家人。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

    哗啦~

    波塞冬尾巴拍击，激荡起海水冲刷憨笑克鲁。

    罗林抬手遮挡水花，笑着，也望向那座出现在视野尽头，荆棘城。

    终于，到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