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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灰市竞价的星脉残图
    风从巷口灌进来,带着一股焦铁和灰尘的味道。牧燃靠着墙根蹲下,手指不自觉地按在后背脊椎的位置——那里藏着一块残图,被他塞进了灰晶的夹层,紧贴着骨头,像是长进了身体里。

    他不敢多待。

    刚才那一阵灰雾放得太急,收得也仓促,但他清楚,底下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灰市没有情面可讲,东西丢了,就得有人赔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灰色的粉末还在往外渗,虽然比之前少了,可只要一用力,细小的颗粒就会顺着掌纹慢慢爬出来。他咬了咬牙,把掌心狠狠擦在墙上,灰渣簌簌掉落,在墙面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是低吼和闷响。拍卖场乱了。

    他没回头。

    他知道是谁在打。那些平时笑嘻嘻的灰商,一旦牵扯到利益,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刚刚在灰雾里动了点手脚,悄悄往几具护具的缝隙里埋了灰丝,谁要是多看一眼,那灰就会震动,像针一样刺进神经。误会一起,拳头就上了。

    他蜷缩在货箱后面,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没有朝他这边来,反而往东边去了。那边是交易区,一向灯火通明,可现在却接连灭了几盏灯,像是有人故意遮掩什么。

    他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一瞬间,脊椎突然一沉。

    不是疼,而是一种往身体深处坠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悄悄钻进来。他立刻伸手按住腰侧,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体内的残图微微发烫——不是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奇怪的频率,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他忽然想起拍卖台上看到的那半张图。

    泛黄的皮质,边缘烧得焦黑,中间裂成两半。右边不见了,左边画着三条主脉,分出七条支路,末端连着七个点。那纹路……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妹妹掌心的血痕,还有自己脊柱里灰晶的走向。

    一模一样。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同一个来源。

    他睁开眼,望向巷子外昏黄的光。今晚的灰市注定不得安宁。这样的图,不可能只有一份。有人卖,就一定有人买得起,更有人想抢。

    他必须走。

    但不能瞎跑。

    他摸了摸怀里那块残玉,上面刻着一个“牧”字。这是老物件了,一直没什么反应。可就在拍卖台前,当他靠近展柜时,玉的一角曾短暂发烫。

    也许它认得这张图。

    也许它知道另一半在哪。

    他刚想站起来,巷子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也不是打斗,而是布料蹭过石壁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没了,却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整个人僵住。

    对方也没动。

    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在黑暗中静静对峙。

    过了几秒,那人开口:“你用了‘弥散’。”

    声音不大,却很平静。

    牧燃没说话。他知道是谁来了。

    白襄。

    他还活着,而且脱困了。

    “三百年前,也有个灰徒用这招。”白襄靠着墙,慢慢往前走,“他烧穿了三座星门,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根灰柱。”

    牧燃依旧不动。

    “你拍下那张图,不是为了掌控灰晶。”白襄又走近一步,“你是想查清楚它到底从哪来的。”

    “你知道?”牧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知道你会死。”白襄停下,“那图不是解药,是引信。谁碰谁醒,醒了就得选——做柴火,还是做点火的人。”

    巷子外忽然掠过一道蓝光,扫过墙面。那是星辉巡逻队的探针,正在靠近。

    白襄没躲。

    “你想找另一半,就得进‘旧墟’。”他说,“那里埋着三百年前所有没烧完的灰徒。”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看过结局。”白襄冷笑,“每一次都一样。有人冲上去,点燃天空,换来十年太平。然后新的神女被选中,新的拾灰者出现,轮回重新开始。”

    牧燃缓缓站直身子。

    “那你现在是来杀我的?”

    “我是来问你。”白襄盯着他,“如果你真想救她,就不该拿这张图。你应该回去,让她成为天道核心。那样她能活,你也能多撑几十年。”

    “然后呢?”牧燃问。

    “然后等下一个疯子出现,再重演一遍。”

    “我不想等下一个。”牧燃攥紧拳头,掌心再次渗出灰粒,“我想斩断这一切。”

    白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那你已经不是拾灰者了。”

    话音刚落,蓝光扫到了巷口。

    白襄一闪身,退进更深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句话:“旧墟入口在北街第七道裂口,明晚子时开启。错过,就要再等一百年。”

    风再次吹过。

    牧燃站在原地,脊椎里的残图还在隐隐发烫。

    他抬起手,看着指缝间缓缓溢出的灰。这一次,灰没有落地,而是悬在空中,轻轻扭动,像是在寻找方向。

    他慢慢收回手,贴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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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玉贴着皮肤,冰凉如初。

    远处,打斗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脚步和喊叫声。灰商们开始清场,封锁区域,甚至检查通风管和角落。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贴着墙根往西走了几步,拐进一条更窄的岔巷。地上全是碎石和废弃的金属架,每走一步都会发出轻微的咔响。他放慢动作,小心翼翼地落脚。

    前面有座塌了一半的棚屋,门框歪斜,里面堆满了破箱子和锈桶。他钻进去,背靠墙壁坐下,手指悄悄伸向脊椎夹层,抽出一角残图。

    皮质粗糙,裂口参差。

    他用拇指摩挲着那三条主脉,忽然发现其中一条末端的点颜色更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渗进材质里的印记,像血,又像灰。

    他凑近闻了闻。

    没味道。

    但他记得,在渊阙的那个晚上,妹妹发高烧,掌心的血纹就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发烫的。

    心里猛地一跳。

    正想仔细看,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他立刻把残图塞回去,屏住呼吸。

    人影从棚屋外经过,低声交谈:

    “……肯定没跑远,灰雾才持续了三十秒,他受了伤,走不远。”

    “头儿说了,谁找到残图,赏五十星晶,还给一张通行令。”

    “别让烬侯府的人抢先拿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牧燃没动。

    他知道五十星晶买不来命,但通行令不一样。那东西能让人在尘阙自由通行,避开星辉巡查。

    他也需要一张。

    但他更想知道,这张图,到底通向哪里。

    他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旧墟……明晚子时。

    还有一天。

    他闭上眼,沉下心神,试着感应脊椎里的灰晶。它比之前安静了些,但仍有一丝躁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像它早就知道——明天,必将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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