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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携匙上长沙(连城22)
    顾云章挥刀撬开腐朽地砖,指尖发力刨出浅坑。

    没有棺木,没有纸钱,只有一捧捧带着冰碴的黄土。

    连城捡来块平整瓦片,插在坟前,权当无字碑。

    “走!”

    三人踉跄冲出破庙后墙缺口,寒夜的风刮过脸颊,将府兵的马蹄声甩在身后。

    火把的光已能照亮破庙残垣的断角。

    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三人蜷在乱葬岗边缘的废弃盗洞。

    洞窄得只能容两人并排。

    乔大年缩在最里侧,左臂覆满的暗绿鳞片泛着幽光,死气蒸腾得洞壁结了层薄霜。

    右半身的金莲纹路忽明忽灭,每亮一次,他喉间就挤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牙关咬得咯咯响,身体因剧痛不住抽搐,汗水混着皮肤下渗出的暗绿粘液,在破烂衣衫上洇出深色痕迹。

    连城紧紧抱着他颤抖的脊背,心口的金莲印记随乔大年的痛苦阵阵灼痛,脸色白得像纸。

    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撕裂他的力量。

    左臂的阴寒如坠冰窖,右身的温热似火烧,两股力道在他血脉里反复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筋骨寸寸碾碎。

    “这样撑不住。”

    顾云章盯着乔大年愈发狰狞的鳞片。

    “连城小姐,”

    他压着嗓子,声音里裹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母亲阿萝留钥匙指向太守府地牢,绝不是偶然。

    王化成死前喊的史太守,还有府兵来得这么快。

    他怕是当年苗寨血案的主谋!

    囚禁阿萝,追杀我们,都是怕旧事败露!”

    连城抚过钥匙上的纹路,寒意顺着指缝钻进骨髓。

    父亲临终那句没说完的话在耳边盘旋:“面具……藏着你娘……真正的……”

    真正的什么?

    是她还活着的秘密,还是被囚禁的真相?

    “它在动。”

    连城忽然按住钥匙,那金属冰凉的触感下,传来一阵极轻却清晰的悸动,像沉睡心脏在跳。

    这震颤的方向不是晋宁城,是南方。

    “它想去长沙。”

    顾云章赶紧凑过来,借着微光细看,钥匙上的太守府徽记,竟浮现出淡金纹路,指向南方。

    “是引路符!”

    他眼睛亮起来,声音压得更低。

    “这钥匙能感应另一截,或者能感应被囚之人的气息!

    长沙必须去!

    阿萝前辈留这线索,地牢里一定有关乎乔兄性命、能对抗史太守的东西!”

    去长沙,千里路程,乔大年随时可能魔化。

    史太守的人马说不定已在各条路上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三个残兵,如何能闯过去?

    就在这时,乔大年体内的冲突骤然激化!

    左臂鳞片猛地暴涨半寸,指甲如钩刨向洞壁,坚硬的土石被划开三道深痕!

    凶煞之气喷薄而出,带着噬血的欲望!

    “吼……!”

    他双目被暗绿吞噬,挣脱连城的怀抱,布满鳞片的魔爪,直扑连城心口的印记!

    “乔郎!”

    连城惊得浑身僵住,根本来不及躲。

    “小心!”

    顾云章本能地扑过去,用右臂挡在中间!

    “嗤啦。”

    利爪撕开皮肉。

    顾云章的右臂被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乔大年的鳞片上。

    诡异的是,翻卷的血肉间,竟也浮起极淡的金色莲纹,与乔大年右身的光华隐隐相和。

    剧痛让顾云章闷哼出声,却也使得乔大年右半身金光骤盛!

    光芒暂时压过左臂魔气,暗绿退了些,动作顿住,脸上浮起痛苦与挣扎。

    “乔兄!看清楚!是连城!”

    顾云章不顾血流如注的手臂,死死攥住乔大年魔化的左腕。

    他的血滴在乔大年的鳞片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些鳞片竟微微蜷缩。

    顾云章臂上那抹清晰的金纹,乔大年痛苦扭曲的脸。

    连城一个念头如闪电劈进脑海:

    情蛊双生,以血破之,父精母血,可断相思。

    母亲阿萝留下的血字箴言在耳边炸响。

    顾云章臂上,因乔大年金莲之力浮现的纹路,父亲以命相护时融入乔大年心口的血,此刻,两人血液相触时有异动…

    “是血脉!”

    连城失声喊道,眼里迸出惊人的光。

    “顾大哥!用你的血!

    你的血里有乔郎的金莲印记!或许能压他的魔气!”

    顾云章瞬间明白。

    他反手摸出短刀,在流血的伤口上又划深一寸!

    温热的血混着金芒涌出,蒸起细小白雾。

    “乔兄!看着我!”

    他低吼着,将流血的手臂猛地凑到乔大年嘴边。

    血腥味混着金莲的生机,钻进乔大年鼻腔。

    左臂翻腾的死气像是遇到克星,竟真的收敛了些。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伤口,暴戾的杀被另一种渴望取代。

    对血液里蕴含的生机的贪婪。

    乔大年猛地低下头,像头濒死的野兽,狠狠咬住顾云章的手臂!

    “呃!”

    顾云章疼得浑身发抖,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却咬紧牙关没动。

    他感觉到,被吸走的不仅是血,还有金莲的温热生机。

    与此同时,乔大年左臂的鳞片黯淡下去,翻腾的死气暂时蛰伏。

    不知过了多久,乔大年眼中的暗绿褪去大半。

    抬头茫然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脸,又转向泪流满面的连城。

    心口的灼痛让他蹙紧眉头,满是痛苦与困惑。

    “连…城…?”

    他的声音嘶哑。

    连城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泪水砸在他冰冷的鳞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顾云章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撕下衣襟草草裹住伤口,血很快浸透了布条。

    他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泛着青,眼里却燃着不灭的光。

    “有用…真的有用…”

    他喘着气,看向暂时平静的乔大年,又瞅了瞅那截指向南方的钥匙。

    “连城小姐,必须立刻动身去长沙。

    只有找到阿萝前辈,解开所有迷局,才能彻底救乔兄。”

    寒风穿过盗洞,呜咽声像幽冥的号角。

    洞外依旧黑,但东方地平线已透出极淡的灰白,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长夜快到头了。

    可通往长沙的路,注定铺满荆棘。

    太守府的追兵、乔大年随时可能爆发的魔气、母亲阿萝的下落、父亲临终的遗言。

    无数谜团像张网,将他们困在中央。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