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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阿霞(1)
    文登县才子景星,字庆云,年少时便以才华闻名乡里。

    他与陈生比邻而居,两家书斋仅隔着一道矮墙。

    景庆云常与陈生谈诗论文,关系甚笃。

    一个暮色苍茫的黄昏,陈生访友归来,途经一片荒芜的坟地。

    忽闻松柏林间传来隐隐啜泣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正将白绫系于枯枝之上。

    陈生疾步上前,见那女子年方二八,云鬓散乱,泪痕斑斑,却掩不住清丽容颜。

    姑娘为何行此短见?

    陈生急忙问道。

    女子泣不成声:小女子名唤齐霞,原籍临淄。

    母亲远嫁他乡,将我托付于表兄。

    谁知他狼子野心,竟欲将我卖入烟花之地。

    我孤苦无依,不如一死了之...

    陈生心生怜悯,解下白绫劝道:姑娘青春正好,何不择良人而嫁?

    齐霞拭泪道:举目无亲,何处可托?

    陈生思忖片刻道:若不嫌弃,可暂居寒舍,从长计议。

    齐霞犹豫片刻,终是点头应允。

    陈生回到书斋后,缓缓地点亮了烛火,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定睛细看,只见眼前的齐霞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楚楚动人,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陈生的目光被齐霞的美貌所吸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心旌摇曳。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一种强烈的欲望涌上心头,想要对眼前的美人行非礼之事。

    齐霞察觉到了陈生的异样,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厉声抗拒道:“你这登徒子,快快放开我!”

    陈生此时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齐霞的反抗,继续强行拉扯着她。

    在激烈的挣扎中,桌椅被撞倒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这声响惊动了隔壁的景庆云,他心中一惊,急忙越墙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当景庆云赶到书斋时,正好看到陈生正在强行拉扯着一名女子。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女子面容姣好,虽在惊恐之中,却依然难掩其清丽脱俗之姿。

    而此时的齐霞,也恰好抬眼望向景庆云。

    四目相对的瞬间,齐霞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她突然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猛地挣脱了陈生的束缚,夺门而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二人追出门外,但见月色如水,树影婆娑,那女子竟如朝露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庆云回到书房后,感到有些疲惫,正准备洗漱就寝。

    当他转身走向床铺时,突然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惊,定睛一看,发现是刚才消失的那个白衣女子!

    景庆云惊愕地问道:“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疑惑。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轻盈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向景庆云行了一个礼,柔声说道:“奴家齐霞,多谢公子方才的救命之恩。”

    景庆云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好奇所取代。

    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说陈生福薄德浅,非可托终身之人?”

    齐霞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她缓缓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陈生虽与我有婚约在身,但他品行不端,我实难与其共度一生。

    今日幸得公子相救,我才得以逃脱他的纠缠。”

    烛光摇曳,映照在齐霞的脸上,使她的美丽更添几分妩媚。

    景庆云凝视着她,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痴了。

    齐霞似乎察觉到了景庆云的目光,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她轻声说道:“妾身祖居临淄,故姓齐,小字阿霞。”

    景庆云听后,心中一动。

    他对齐霞的身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与她攀谈起来。

    两人相谈甚欢,阿霞的谈吐风雅,对诗词歌赋皆有独特的见解,让景庆云对她越发倾心。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

    阿霞见时间已晚,便起身告辞。

    景庆云挽留:“夜已深,外面风寒,阿霞姑娘不如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

    阿霞略作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当晚,她便留宿在了景庆云的书房。

    自此,阿霞昼伏夜出,每逢友人造访便隐身内室。

    数日后,她对景生说:此处人多眼杂,不便久居。今后且待夜阑人静时相会。

    问及住处,只笑答:近在咫尺。

    果然每至深夜便翩然而至,二人吟诗作对,红袖添香,景生只觉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如此过了月余,一日深夜,齐霞倚在景庆云怀中,轻声道:你我虽两情相悦,终是桑中之约。

    家父现任西疆知府,不日我将随母亲前往。

    待我禀明父母,便可光明正大结为连理。

    景生急问:这一别需多少时日?

    约莫旬月。

    齐霞取下一枚玉玦放入景生手中,以此为信,勿相忘也。

    自阿霞去后,景庆云茶饭不思。

    思及书房简陋,欲接阿霞入住内院,又恐发妻柳氏不容。

    这柳氏乃景生结发之妻,十年相伴虽无过失,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比不得阿霞知心解意。

    这日柳氏照例送来参汤,景生忽然拂袖打翻汤碗,厉声道:整日粗茶淡饭,可知我在外辛苦?

    柳氏愕然,十年间丈夫虽不热络,却也相敬如宾,今日突然发作,不觉泪如雨下。

    此后景生变本加厉,时指责柳氏妆饰俗气,时埋怨中馈不修。

    某日更借口柳氏所烹鱼脍腥膻,将整桌菜肴掀翻在地。

    柳氏跪地收拾碎片,泪落衣襟:妾身若有不是,但请明示...

    景生冷道:你既不知过,留之何益?不如归去!

    柳氏大惊:妾侍奉公婆终老,操持家务十年,从未有失妇德...

    正因你恪守妇德,更显木讷无趣!

    景生掷下休书,明日便送你回娘家。

    柳氏握休书痛哭失声:君既决绝,妾唯有一死!

    景生嗤笑:死在我家,徒惹官司。不如归去。

    遂唤来仆从,即刻收拾柳氏嫁妆。

    柳氏临行前对着祠堂叩首三次,十年来种种温情俱化泡影。

    驱发妻后,景生命人重新粉刷庭院,每日望着玉玦痴等。

    谁知旬月过去,阿霞音讯全无。

    期间柳家多次派人说和,景生闭门不纳。

    后闻柳氏改嫁同乡夏侯氏,景生竟迁怒阿霞失信,将玉玦掷于案上。

    然每至夜深,仍对着窗外梅影痴望,盼着那抹倩影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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