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峰上,云雾愈发浓重,青石小径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
南宫鸿步履沉稳,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踏在自身道心的刻度之上。随着高度攀升,周遭的幻境不再仅仅是情绪的挑动,而是变得更加深邃、更加贴近道途本源。
穿过七情幻境的区域后,他踏入了一片因果幻境。
雾气之中,浮现出无数条纵横交错的丝线,每一条丝线都连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代表着一段因果纠缠。他看到自己过往的种种选择:在流风界救下覃沐,在寂灭古径与她并肩,在葬神古渊的生死抉择,在月神秘境的舍身封印……每一个选择,都引向了不同的未来分支。有的分支中,他成功阻止了幽冥道,与覃沐逍遥世外;有的分支中,他一步踏错,堕入魔道,酿成滔天大祸;甚至有的分支中,他选择袖手旁观,最终看着苍生涂炭,覃沐魂飞魄散……
无数种可能,无数种结局,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试图让他怀疑自己的道路,动摇他的抉择。
“因果虽繁,我心唯一。”南宫鸿目光如炬,混沌归墟元婴散发出定鼎乾坤的意韵,“我所行之路,但求无愧于心,纵有万千因果加身,我自一力承担!”
他无视那些纷乱的因果丝线,道心坚定如磐石,沿着自己认定的道路,继续前行。幻境中的因果丝线在他坚定的意志下,纷纷崩断、消散。
因果幻境之后,是轮回幻境。
雾气化作一片混沌的漩涡,漩涡之中,浮现出他前世今生的模糊片段。他看到自己或许曾是仗剑除魔的侠士,或许是隐居山林的修士,或许是征战沙场的将军……甚至可能是一草一木,一石一尘。轮回百世,身份万千,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无尽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神魂,试图让他迷失在轮回的迷惘之中,忘记今生的执着。
“前世已逝,来世虚无,唯有今生是真!”南宫鸿紧守灵台,寂灭元婴右眼灰芒大盛,“轮回如河,我如舟楫,渡的是今生之我,守的是今生之念!过往云烟,岂能乱我道心!”
他斩断对前世的好奇与对来世的迷茫,将心神牢牢锚定在“当下”,锚定在覃沐、父亲、苍生这些真实不虚的牵挂之上。轮回的漩涡在他坚定的“现在”意志面前,缓缓平息。
越往上,幻境越发凶险。之后,他又经历了寂灭幻境,置身于万物终结的绝对虚无,感受着永恒的孤寂与冰冷,考验他对抗终极恐惧的意志;经历了创世幻境,化身开天辟地的古神,执掌造化,体验无上权柄的诱惑,考验他能否保持本心,不沉迷于力量。
每一重幻境,都直指修道者最根本的弱点,凶险万分。但南宫鸿凭借其混沌包容的道基、寂灭守护的意志以及对覃沐和苍生坚定不移的守护之心,一一闯过。他的道心在幻境的磨砺下,非但没有动摇,反而愈发晶莹剔透,坚不可摧。混沌归墟元婴也更加凝实,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一步踏碎最后一道试图将他引入“太上忘情”之境的无情幻境后,眼前的云雾骤然散开。
青石小径已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平坦如镜的巨大石台。石台中央,矗立着一块三丈高下的灰白色巨石,巨石表面光滑如镜,隐隐倒映着周遭的云海与天空,散发出古朴、沧桑、直指大道的意韵。
石台边缘,便是万丈悬崖,云海在脚下翻腾,仿佛置身于天穹之上。
这里,便是问心峰的峰顶。而那块灰白色巨石,想必就是老者所说的悟道石了。
南宫鸿长舒一口气,缓步走上石台。历经重重幻境考验,他的心神也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历经洗礼后的通透与宁静。
他来到悟道石前,盘膝坐下。按照老者的指引,他需在此静坐三日,保持本心不迷,方能得到造化青莲的指引。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静,准备开始静坐之时,悟道石光滑的表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石中倒映的景象不再是云海天空,而是缓缓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中,并非预想中的祥和仙境,而是一片支离破碎、魔气滔天的幽冥地府!忘川河倒流,奈何桥断裂,无数厉鬼在破碎的大地上哀嚎!而在那废墟的中心,一座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祭坛正在重建,祭坛上空,一个巨大的、燃烧着暗红魔火的轮回漩涡正在缓缓成形!漩涡之中,幽冥道主的身影若隐若现,其气息,竟然比之前更加恐怖,隐隐触摸到了化神中期的门槛!
更让南宫鸿心神剧震的是,在祭坛下方,他看到了一个被幽冥锁链禁锢的、气息奄奄的熟悉身影——
月琉璃!她竟然落入了幽冥道主之手!
悟道石中传来的画面,并非幻境,而是一种预兆!或者说,是蓬莱仙岛通过悟道石,向他揭示的未来的一种可能!
“幽冥道主……他不仅未死,反而因祸得福,在地府废墟中重建了更可怕的阴谋!”南宫鸿眼中寒光爆射,猛地站起身!
静坐三日?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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