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王都的七座钟楼突然都响起来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一共响了十三下呢。

    钟声很大，好像要把天都撕开了一样。

    声音传遍了所有街道，好多人家的窗户都碎掉了，玻璃掉了一地，在早上的光里看起来很奇怪，哈。

    市民们都被吓醒了然后跑了出来，光着脚踩在玻璃渣上，又叫又哭的，在巷子里声音特别大。

    “石像鬼之夜……又来了啦！”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街上传开了。

    一些老头老太太，就把门关上在家里烧香，小孩都被塞到了地窖里去，就连巡逻的士兵都害怕了，握着武器看着钟楼上的石像鬼雕像，那些雕像本来都是石头，一动不动的，但是昨天晚上有人说，他看见有个石像鬼的头转了一下。

    然而，在真相巡回庭一个很深的屋子里，莱恩·凯尔突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很黑，因为没点蜡烛，只有他手上拿着一个手稿，在发着一点点光。

    那是他昨天没写完的《无名之人的一生》手稿，本来应该锁在柜子里的。

    可是现在，它就在他手里，纸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有一行他没见过的字，悄悄地出现了：

    “你将在辰时三刻的时候，拒绝喝下那杯茶。”

    字写得还挺好看的，墨也很深，好像是很久以前写的。

    莱恩感觉有点惊讶。

    他慢慢抬起头。

    这时候，密室的铁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赛拉菲娜，她头发是银白色的，走路很轻。

    赛拉菲娜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杯红茶，还在冒着热气，闻起来有一股她说能安神的味道。

    “你醒了。”她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昨晚之后，整个城里都很乱，我给你带来了热茶。”

    现在正好是辰时三刻。

    时间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莱恩看着那杯茶，心里想了很多。系统也弹出了提示：

    【物品：红茶】

    【状态：没喝】

    【提示：喝了会让你镇定】

    【提示：这个行为是计划好的，你不太可能会改变】

    他的手动了动。

    他不是怀疑赛拉菲娜，而是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连赛拉菲娜都身不由己。

    “我不渴。”他小声说，然后把茶杯推到了一边去。

    就在那个时候——

    “啪！”

    杯子碎了！

    杯子里的水飞到了天上，但是很奇怪的是它没有掉下来，而是又变回了一个完整的杯子，茶叶也回去了，水也不晃了，好像时间倒流了一样。

    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不正常，像是有谁在强制“修改”这个错误。

    赛拉菲娜很惊讶，头发都飘起来了：“你看到了？”

    “他们连我不说话都算好了。”莱恩冷笑了一下，摸了摸桌子上的水，“这不是预言未来，这是排练好的。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他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贝尔托直接冲了进来，他看起来很害怕，他怀里抱着一个水晶盒子，里面是一张烧焦的纸——就是昨天晚上在灰烬剧院废墟里找到的《未来案卷》的碎片。

    “大人！分析结果出来了！”他声音发抖地说，“那个墨水……是‘预知尘埃’！是三百年前时律院的‘命运沙漏’里的东西！那个东西，听说能把还没发生的事情，写到现在来！”

    莱恩拿过水晶盒子，看着那行字说：“更可怕的是……这些字不是写上去的。”贝尔托咽了口唾沫，“我们用显微镜看了，那些字，是从纸里面自己‘长’出来的。就好像……它们本来就在纸上，就等着我们去看。”

    系统又开始提示了：

    【警告：因果律武器】

    【警告：你被剧本锁定了】

    【干扰源：王都钟楼】

    【建议：快点脱离】

    莱恩想了很久，突然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有句话想说但是没说？”

    贝尔托愣了一下：“您是说……‘如果钟声响十三下，我们就来不及了’。但您后来没说出来。”

    “那现在呢？”莱恩看着他。

    “街上的人都在说——钟声响了十三下。”

    空气好像不动了。

    一种比死还可怕的东西，好像正在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外面，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了。

    是皮普，他蹲在树影下面，眼睛闭着，抱着一个裂了的水晶。

    那是他从旧书库找来的东西，据说是古代“时律学者”用的。

    “先生……”他声音很抖，都快听不见了，“时间在重复。我听见昨天的脚步声，今天又响了一遍……节奏和落点都一样，连喘气都一样。”

    他把水晶举起来。

    水晶的倒影里，街上的画面在重复播放——一个人抬脚，落下，又抬脚，重复了三次；一辆马车开过路口，路线完全一样；天上的鸟，扇翅膀的频率都一样。

    这不是巧合。

    这是演习。

    整座城市都要进入“24小时循环”了，这叫“终焉回响”，是一个剧本，把所有人都困在同一天，一直到主角走到安排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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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慢慢站了起来，把密室的窗户推开了。

    七座钟楼就立在那儿，指针都停在辰时三刻。

    风不吹，云不动，连教堂的鸽子都停在半空中，好像被暂停了。

    那个写剧本的人——

    他不是要毁了这个世界。

    他只是想要一个完美的故事。

    而莱恩觉得，他必须是那个打破剧本的人。

    “准备发个通告。”莱恩转过身，声音很低但是很坚决，“我要去市政广场宣布，今天要去东市调查‘茶馆命案’。”

    贝尔托很奇怪：“可是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不重要。”莱恩有点得意的说，“重要的是——让他们相信我会去。”

    他穿上黑色的袍子，扣好扣子，看了一眼桌上那杯完好的茶。

    然后，他就走了。

    他的脚步很坚定。

    没人知道，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东市。

    就在他走进档案馆的时候——

    他身后的城市里，所有的钟表，都同时走了一秒。

    莱恩走进档案馆的时候，一阵风从北门吹了进来，吹起了他的披风。

    这里是档案馆。架子很高。上面都是书。光线很暗。

    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在警惕。

    就在他准备去摸中间的桌子时，一个守卫低着头走上前，捧着一本红色的书，书皮上用金色的字写着：

    “莱恩·凯尔今天一定会来拿”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他会在这里发现自己的死亡记录。”

    空气好像没了。

    系统又在乱闪，字都看不清了：

    【预测成功率98.7%】

    【你的行为和剧本一样】

    【警告：你有自己的想法了！】

    莱恩眼睛一缩，然后把书合上了，发出了很大的声音，那个守卫吓了一跳。

    那本书就在桌子上，像个棺材。

    “有没有什么东西……”他小声问，“是从来不会被预言的？”

    贝尔托也跟了进来，他很害怕，扶了扶眼镜说：“理论上……只有‘算不出来的随机事件’。比如——心跳突然跳快了、打喷嚏、或者……鞋带不该松的时候松了。”

    莱恩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他去了灰烬剧院，那里都烧光了，月光照在废墟上。

    他在那点了一团火，那是一种特殊的火，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

    火苗升起来，他就看到了昨天的自己：他穿着一样的衣服，走向钟楼。

    一切都和《未来案卷》里写的一样。

    但是，就在第七个台阶上——

    他左脚的鞋带，突然松了。

    他停下来，低头，把鞋带系好了。

    这个动作很小，没人注意到。

    但是它发生了。

    《未来案卷》里，没有写这件事。

    系统突然就不乱闪了，出现了一行金色的字，很清楚：

    【发现空白时间】

    【检测到0.83秒的缝隙】

    【来源：你自己的决定】

    【标识：人类偏差原型】

    莱恩睁开眼睛，火灭了。

    他站在档案馆里，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那个鞋带松了，不是意外，是他挣脱了。

    写剧本的人，靠的是计算，是大数据，是算出来你最可能做什么。

    他们能猜到你的选择，但是他们算不到真正的“随机”——那些很小很小的，来自本能和情绪的动作。

    咳嗽、眨眼、摸扣子……这些小事，才是自由意志的藏身之处。

    他抬起头，看向档案馆最里面的那扇门——门缝里有股墨水的味道，好像有谁在里面写字一样。

    他终于笑了，笑得很有信心。

    他想，原来……才是人。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