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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宴
    ## 家宴

    叶风——不,她需要习惯另一个名字了——站在熟悉的家门前,三条尾巴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傍晚的风吹动她新长出的狐狸耳朵,带来远处花园的茉莉香气,那气味强烈得几乎让她打喷嚏。原来狐妖的嗅觉这么敏锐。

    她抬手想按门铃,又缩了回来。镜中的自己已经看了整整一小时:火红的狐耳,琥珀色的竖瞳,三条蓬松的尾巴,还有那具介于少女与成熟女性之间的身体。这样的突然回家,父母会是什么反应?报警?尖叫?还是直接昏过去?

    口袋里传来手机振动。是妈妈发来的短信:「风风,饭做好了,你到哪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叶风的狐尾僵直。妈妈还不知情,还在等着她优秀的回家吃饭。而她带给父母的将是一个怪物般的。

    手指悬在门铃上方颤抖着。也许该转身离开,永远消失。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作响——狐妖的代谢似乎比人类快得多。而且...内心深处,她渴望见到父母,哪怕是以这副模样。

    门铃响起的声音格外刺耳。

    脚步声接近,叶风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尾巴紧张地炸毛。门开了,暖黄的灯光流泻而出,伴随着炖牛肉的香气——妈妈最拿手的菜。

    哎呀,终于回...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风不敢抬头,视线固定在妈妈穿着家居拖鞋的脚上。那双浅蓝色拖鞋是她去年母亲节买的。

    沉默持续了三秒,五秒,十秒...

    风风?妈妈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叶风终于抬头,准备迎接惊恐或厌恶的表情。但妈妈脸上只有...关切?甚至还有一丝了然的同情?

    进来说吧。妈妈侧身让开,语气平常得像是女儿只是淋了雨回家,你爸刚下班,正念叨你呢。

    叶风呆立在门口,狐狸耳朵因困惑而转动。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那个...妈,你看清楚我现在的样子了吗?她忍不住提醒,指了指自己的狐耳,还有这些...三条尾巴配合地摆动了一下。

    妈妈叹了口气:当然看到了。红耳朵很适合你,比染发自然多了。她伸手轻轻抚摸叶风的头顶,动作熟练得仿佛每天都在抚摸狐狸耳朵,进来吧,饭菜要凉了。

    叶风机械地迈进门,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晃保持平衡。家里的陈设一点没变:玄关的全家福,客厅的钢琴,厨房门口挂着吃货之家的小木牌...但此刻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既熟悉又陌生。

    老叶!女儿回来了!妈妈朝里屋喊道。

    女儿。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叶风的心脏。妈妈就这么自然地改口了?

    爸爸从书房走出来,眼镜架在鼻梁上,手里还拿着份文件。看到叶风的模样,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点点头: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没有尖叫,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她非人的特征。这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激烈反应都可怕。

    餐桌上摆满了叶风曾经最爱的菜:红烧排骨,蒜蓉西兰花,玉米浓汤...妈妈甚至特意做了她小时候最爱的鸡蛋羹,上面还漂着几粒青豆。

    坐吧。妈妈拉开椅子,然后——让叶风彻底震惊的——轻轻摸了摸她的一条尾巴,需要给你准备个垫子吗?听说...有尾巴坐着不舒服?

    叶风的狐耳猛地竖起:你们...不惊讶吗?不问问我怎么变成这样?

    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爸爸推了推眼镜:先吃饭,边吃边聊。

    妈妈已经盛好饭,自然地往碗里夹了块排骨:尝尝,我放了新买的香料。

    叶风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曾经最爱的排骨现在散发着过于浓烈的气味——酱油的咸香,八角的气味,猪肉的腥臊...各种味道像针一样刺着她的鼻腔。狐妖的感官太敏锐了,人类食物变得...难以接受。

    怎么了?不合胃口?妈妈关切地问。

    叶风勉强夹起排骨咬了一小口。味蕾爆炸般的反馈让她差点吐出来——太咸!太油腻!而且肉里残留的血液气味让她喉咙发紧。

    我...好像不能吃这个了。她艰难地咽下那口肉,狐妖的味觉...不一样。

    餐桌上陷入沉默。爸爸突然起身去了厨房,回来时拿着一盒冰箱里的生鸡胸肉:试试这个?

    生肉的气味飘进鼻腔,叶风惊讶地发现自己口水分泌加速。那种原始的、血腥的诱惑力...她羞愧地别过脸:不...我不想...

    没关系,妈妈轻声说,把生肉推到她面前,适应新身体需要时间。

    叶风终于崩溃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子变成狐狸精回家,你们不惊讶就算了,还...还...她说不下去了,三条尾巴因激动而炸开。

    父母又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爸爸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风风...叶风,或者说,现在该叫你什么?

    我...我不知道。叶风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指甲不知何时已变得尖利,我还是想当叶风...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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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还叫叶风,妈妈坚定地说,名字只是代号。你想当我们的儿子,女儿,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重要的是你平安回家了。

    爸爸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至于为什么不惊讶...他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和你妈妈...对幻肢酒吧并不陌生。

    叶风的耳朵猛地竖起:什么?

    妈妈起身去客厅抽屉里拿出一个老相册,翻到某一页推给叶风。照片上是年轻的父母站在某个建筑前,爸爸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妈妈美得惊人,但眼神空洞。

    二十五年前,我们也是赌客。爸爸的声音低沉,我用一只眼睛换来了第一桶金,创业成功。

    妈妈接话:我用生育能力换来了美貌。她苦笑,后来我们想尽办法才在医学辅助下有了你...这也是为什么你从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都无法接受我们的。

    叶风瞪大眼睛,尾巴僵在半空。所以父母异常平静的反应是因为...他们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我们以为那家酒吧早就消失了,爸爸继续说,直到上周看到新闻说有年轻人失踪最后出现在西区小巷...我们担心你也...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叶风质问,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如果我知道这些,就不会...

    我们想保护你,妈妈伸手想抚摸叶风的脸,却在看到尖利的指甲时顿了顿,那些交易...一旦开始就无法真正结束。我们花了二十年才勉强回归正常生活。

    叶风盯着父母,突然注意到以前从未在意的细节:爸爸右眼转动时不自然,妈妈每次家庭聚会都会巧妙避开生育话题...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可怕的真相。

    所以你们知道...大赌局?叶风小心翼翼地问。

    父母的表情同时变了。爸爸的手微微发抖:你已经知道大赌局了?

    林小雨...不,一个前赌客告诉我的。说两周后...

    不许去!妈妈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软化下来,宝贝,听妈妈一次。无论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能接受,都能一起想办法。但大赌局...那不一样。

    爸爸的脸色变得苍白:大赌局不是普通赌局,那是...收割。酒吧会挑选最有潜力的赌客,让他们以为自己能赢回一切,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叶风追问,尾巴紧张地卷曲。

    实际上大赌局的赢家会变成酒吧的一部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像我这样。

    全家同时转头。酒保倚在门框上,银钥匙耳钉闪闪发光。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爸爸猛地站起来: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酒保微笑:别紧张,叶先生。我只是来送邀请函的。他弹指甩出一张黑色卡片,精准地落在叶风面前,大赌局提前了,明晚午夜。鉴于你的...特殊状况,老板特别允许你参加。

    妈妈突然抄起水果刀指向酒保:滚出去!你们已经夺走了我儿子,还想怎样?

    酒保不为所动:夺走?不,是您儿子自愿参与的每次赌局。他看向叶风,明晚是你赢回一切的最后机会。人类身份,原来的性别,甚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父母,家人的健康。

    你什么意思?叶风站起来,尾巴因愤怒而膨大。

    你父亲右眼的债务还没还清呢,酒保轻声说,利息已经累积二十五年了。

    爸爸突然面色惨白,捂住右眼踉跄后退。妈妈扶住他,刀尖颤抖着指向酒保:够了!我们和酒吧早就两清了!

    酒保大笑:在幻肢酒吧,从来没有这回事。他转身走向门口,明晚见,小狐娘。别迟到,否则...右眼突然变成血红色,与爸爸的右眼一模一样,利息会翻倍。

    门无声关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餐桌上一片死寂。爸爸的右眼从指缝中渗出鲜血。妈妈无声地流泪。叶风看着自己的爪子——不,现在是手了——第一次真正感到恐惧。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而她,不,他,已经把全家都拖了进来。

    我去。叶风听见自己说,明晚我去大赌局。

    父母同时惊呼反对,但叶风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真是最后机会,他必须赌上一切——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

    妈妈做的鸡蛋羹彻底凉了,表面凝出一层皮。叶风突然很怀念能正常吃人类食物的日子。也许明天之后...不,不能再想了。

    明晚的大赌局,将是一切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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