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此时姑苏城那雄伟的城墙与城门早已经被漫天的血海与火焰所侵蚀。
空荡荡的笔直大道上，林渊看着惊恐万状的凌霜，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结束了。”
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五指张开，对着凌霜遥遥一握。
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瞬间发动，将凌霜周围的空气尽数抽干，形成了一个绝对的真空囚笼，重力在瞬间增加了百倍！
凌霜只觉得身上仿佛压了一座万仞高山，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体内的真元被死死压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渊的手掌，缓缓收紧。
死亡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
她不甘，她怨毒，她想求饶，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林渊即将捏碎她的瞬间。
一道清冷如月，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从天际传来。
“住手。”
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皎洁的月光撕裂了血色的夜空。
如天河倒泄，精准地洒落在林渊与凌霜之间。
那月光看似柔和，却蕴含着一股极为阴寒与纯粹的力量。
林渊那足以禁锢空间的力量，竟被这月光一冲，出现了刹那的松动。
凌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血光，狼狈不堪地向后遁出百丈，脱离了林渊的必杀一击。
林渊眉头微皱，缓缓收回手，抬头望向夜空。
只见月光之中，一道白色身影，踏月而来，飘然若仙。
那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绝美女子，眉心一点朱砂，气质清冷，宛如广寒仙子，不染一丝凡尘。
她的出现，让整个战场肃杀的氛围都为之一清。
“太阴圣门……圣女？”
高楼上，凌公子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正是中州魔道巨擘，太阴圣门的当代圣女，洛清寒。
洛清寒的身影缓缓落在广场上，她没有看狼狈的凌霜，也没有看那两个中州来的旁观者。
一双清冷的眸子，只是静静地落在了林渊身上。
“阁下，好手段。”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玉珠落盘，“只是，此人你还不能杀。”
“哦？”
林渊看着她，神色平静，“我杀人，需要你的允许？”
洛清寒摇了摇头，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现在对我太阴门还有些作用，阁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等此次潜龙渊试炼完了，在了解私仇如何。”
凌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渊笑了。
“那我若是不给面子又如何！”
林渊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湖面，激起滔天巨浪。
此言一出，无论是惊魂未定的凌霜，还是高楼上观战的凌公子师兄妹，心头都是猛地一跳。
那是太阴圣门的圣女！
是来自中州，真正屹立于武道之巅的天之骄女！在这片贫瘠之地，她的意志便等同于天意，无人敢于违逆。
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违逆了，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洛清寒清冷如月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寒意。
她自踏入武道以来，游历四方，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看来，阁下是执意要与我太阴圣门为敌了。”
她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随着她手掌的抬起，天空中刚被驱散血色的明月，光华大盛。
一道道皎洁的月华汇聚而来，在她掌心凝聚成一轮不断旋转，巴掌大小的银色圆月。
圆月之中，仿佛蕴含着一个冰封的世界，一股冻结灵魂的极寒之意，瞬间扩散开来，竟连林渊周身的金色焰衣都为之微微一滞。
“神通·寒月轮！”
高楼之上，蓝月失声惊呼。
“是圣女的成名神通！传闻此招一出，可冰封万里，冻结万物生机！”
凌公子的面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死死盯着那轮银月，喃喃道。
“这一招，已经触及到了规则的本质。此人……要如何抵挡？”
洛清寒没有再看林渊，玉手轻轻向前一推。
那轮银色圆月无声无息地飞出，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晶，连光线都仿佛被冻结。
在空中留下一道笔直的白色轨迹，目标直指林渊的眉心。
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绝杀。
这一击，她自信，同境界之内，无人能接。
然而，面对这足以冰封天地的一击，林渊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轮飞速袭来的寒月，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不远处劫后余生，脸上刚刚露出狂喜之色的凌霜身上。
然后，他向前踏出了第二步，视线对准了洛清雪那冷侧的眼眸。
“紫瞳幻界。”
林渊的眼眸深处，一抹妖异的紫色，一闪而过。
正在全力催动神通的洛清寒，身形猛地一僵。
她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
林渊的身影消失了，残破的城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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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置身于宇宙深处，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与冰冷，无数星辰在远处明灭，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孤独与渺小感，宛如要将她吞噬。
幻境！
洛清寒心中一凛，瞬间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精神秘术。
她身为圣女，道心稳固，立刻收敛心神，识海中观想出一轮永恒不灭的太阴明月，试图勘破这方虚假的世界。
可这方幻境，真实得可怕。
她甚至能感觉到星尘拂过自己的脸颊，能听到遥远星系崩溃时传来的死寂回响。
而外界，不过是刹那之间。
在凌公子与蓝月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那轮足以冰封百里的“寒月轮”，在距离林渊额前三寸处，凭空静止。
然后光芒迅速黯淡，最后“咔嚓”一声，碎裂成漫天冰晶，消散于无形。
而林渊，已经走到了凌霜的面前。
凌霜脸上的狂喜，早已化为极致的恐惧。
她想逃，想燃烧精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乃至思维，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不……”
一个绝望的音节，刚刚从她喉咙里挤出。
林渊手掌之上，金色的火焰轰然亮起，却不带丝毫热量，反而有一种净化万物的圣洁之感。
“去死吧！大师兄的母亲，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才对。”
林渊声音平淡。
金色的火焰，瞬间将凌霜整个人包裹。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凌霜那双血色妖瞳中，恐惧与怨毒飞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簇微小燃烧的火苗。
她的身体，连同她的灵魂，在那金色火焰中，寸寸消融，化作无数光点，飘散在夜风之中。
最后，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惊血堂主，圣门在江南分舵之主，脱凡境强者凌霜，就这么在太阴圣门圣女的面前，被彻底抹去了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直到凌霜的身影完全消失，那片困住洛清寒的紫瞳幻界，才如潮水般退去。
洛清寒一个踉跄，从那无垠的星空中挣脱出来，脸色微微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旷野，看着那个依旧站立的身影。
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抑制的剧烈波动。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羞恼与一丝……忌惮的复杂情绪。
她败了。
虽然只是精神层面的瞬间交锋，但她败得彻底。
对方不仅在她引以为傲的神通攻击下，分心对她施展了精神秘术。
还从容不迫地，当着她的面，杀掉了她要保的人。
这是碾压。
不计后果，不留余地的，绝对碾压。
“你很好。”
洛清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同万载玄冰。
“今日之辱，我洛清寒记下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从今日起，你林渊，便是我太阴圣门，不死不休的死敌。潜龙渊开启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她没有再多留一刻。
多留一刻，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她化作一道月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随着她的离去，笼罩了整座姑苏城的血月领域，也失去了最后的支持，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轰然破碎。
漫天血雾消散，怨气退去。
夜空，重新恢复了清朗，月华如水，星辰闪烁。
仿佛刚才那一场修罗鬼蜮，只是一场噩梦。
林渊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洛清寒离去的方向，神色平静。
对他而言，杀一个凌霜，得罪一个太阴圣门，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既然已经站在了阳光下，那所有敢于伸向他身后之人的爪子，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一一斩断。
他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高楼之上，早已是一片死寂。
蓝月张着小嘴，半天没能合上，美眸中还残留着刚才那震撼性的一幕。
“师兄……他……他真的杀了……当着太阴圣女的面……”
“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凌公子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炙热。
“可他也是一个……强到没边的妖孽！以一己之力，对抗圣门圣女，甚至还占据了上风！
师妹，我们可能……见证了一个传奇的开端。”
他看着林渊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呼吸急促。
“快！立刻传讯给宗门！此人的重要性，必须重新评估！
不惜一切代价，查清他的所有底细！潜龙渊之行，他或许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林渊没有在意那些窥探的目光。
他走过恢复了宁静的长街，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那座临河别院的院门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他身上的所有锋芒与杀意，都已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推开门。
院中，李长青与赵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脸上满是呆滞与未消的惊恐。
朱婉莹则是一脸复杂地望着他。
看到林渊安然回来，三人才如梦初醒。
“小师弟……”
赵然颤抖着声音，想要上前，双腿却有些发软。
林渊对她笑了笑，笑容温和。
“没事了。”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
“夜深了，都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李长青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其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林渊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房，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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