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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雨一直下
    雨已经下七天了,还在下。

    但也不算大灾。

    半天毛毛雨,半天淋淋。

    白杆军和部曲很忙。

    忙着养马。

    三千两向百姓收牧草,无数人冒雨去割草。

    割回来还不能立刻吃,控水搅拌糙米粉、麦麸当饲料。

    很多时候,战马就是比军民吃的好。

    景州县衙寅宾馆狭小破败,大户把房子让出来,跑城外别院或民居。

    骠骑将军自然住着最大的院子。

    不知邓至澄怎么劝的,反正来了就是舒适的住宿。

    前院是柴房、战马。

    中院几个大房子,是部曲的宿舍。

    他们进进出出,难免淋湿,厢房点火烤衣服。

    东面房子地下同样砌石头烤火,周围搭着衣服,火上架着锅,米粥香喷喷,围坐一圈部曲在喝粥,每人还能喝两口酒。

    一名部曲翻翻石头上烤着的麦饼,对另一边的王好贤摆一摆,“老王,吃饼吗?熟了。”

    王好贤拍拍肚子,“饱了。”

    “不吃拉倒,晚上可没有,将军喜欢吃肉夹饼,一会送后院去了。”

    王好贤笑着摆手,“兄弟们十人一口小锅,人人有碗筷,这当兵…太舒服了,王某以前在蓟镇也当过百户,猪狗都不如。”

    “将军就这标准,管吃管住管饱,武艺稀松不行,畏战更不行。”

    一名跟随王好贤投降的部曲道,“如此吃喝,武艺稀松不配,畏战更不配。”

    众人哈哈一笑,“是极,是极。”

    雨一直下,气氛算融洽。

    同个屋檐下,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王好贤跟随众人笑,内心却是对卫时觉深深的恐惧。

    对敌冷酷,对下厚重,执法无情,生活宽容。

    有底气的人就是不一样。

    一名部曲从外面进来,把蓑衣扔门口,挤众人中间,被人一顿嫌弃推开。

    他是怀宁侯的部曲,配备的养马官,脱掉湿漉漉的红甲挂架子,火边的人才给让位置。

    “白杆军有两匹马拉肚子,咱看还有救,调理三五天能转好,将军说拖延容易发生疫病,他们给捅死了,明天有肉吃。”

    众人不置可否,旁边部曲嗤笑一声,“老孙,你看人家斡特砝壳,跟三爷都做游击了,你他娘的对马真孝顺,还敢嚼舌三爷。”

    “老子哪里嚼舌了,就是有点…可惜。”

    “切~”众人齐齐笑骂一声。

    啾啾~

    前院传来战马嘶吼声,不一会,六名部曲穿蓑衣从廊道快步入院。

    其中两人到东边叫一声,“王头领,兖州军情,您得去见将军。”

    王好贤立刻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快步到后院。

    卫时觉在大厅,与王覃研究册子,弄一个新的组织传讯架构,旁边还有干坐着喝茶的宋氏兄弟两人。

    六名部曲出现在门口。

    “禀将军,属下从兖州回来了,山东也在下雨,官军没有行动,巡抚赵颜召集三司主要属官在兖州府,连致仕回乡的官员也全被征召赞画军务,令乡绅供养执役御匪。

    教匪行动很迅速,郓城、巨野的人调往邹县、滕县,南边攻占了峄县,占据山东运河南口夏镇,跃过微山湖进入徐州,主力在邹县,似乎等天晴进攻兖州府和曲阜。”

    卫时觉托腮思考片刻,“属官为何不到曲阜?”

    “回将军,曲阜乃坚城,比府城墙高,济南府兵马在协防,没有府城危险,且鲁王在府城。”

    “打听到徐鸿儒劫了多少漕船吗?”

    前面两名部曲让开,给后面两名同行的投降之人,有他们带路,才能打听到锦衣卫也无法获取的消息。

    “禀将军,之前劫持大约200艘,夏镇停留80艘满载入京的税赋船也被劫持。”

    卫时觉挠挠头,不多啊。

    旁边王覃咳嗽一声,“叔父,解户更多,太仓报个数,也没人去查。”

    也是,这等机会太好利用了。

    卫时觉抬头,看王好贤与两名属下在交流。

    等他们结束,王好贤进门躬身,“将军,天赐良机,徐鸿儒把头领家眷藏在水泊梁山。”

    卫时觉顿时看向一旁的地图。

    水泊梁山与东平湖,是运河南北分水岭,北面向北流,南边向南流。

    元代设有牛站,漕船向北需要牛拉。

    明初大建水利,上千水道闸门,山东漕兵看守调节,丰水季储水,枯水季放水,全年保持运河水量,漕船南北自由通行。

    水泊梁山现在只有百里,湖面更是只有三十里。

    王好贤看出卫时觉的疑惑,到身边指一指梁山的位置,“将军,梁山不在水泊中,西侧沼泽边缘,就算下雨,骑军也可以顺利进入。”

    卫时觉看向宋氏兄弟,“两位宋兄说有伤天和,卫某抓不抓?”

    宋应升拱手道,“将军说差了,贼匪当然抓,不可杀降。”

    卫时觉又看向王好贤,“你告诉两位宋兄,卫某杀降了吗?”

    “回将军,当然没有,他们转头就是匪,某些人还是隐藏在身边的匪,将军未冤枉一人。”

    卫时觉笑笑,“未冤枉一人不可能,冤枉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放他们离开绝对是荼毒地方,这就是宋兄以为的天和。好了,不用争辩,天晴到兖州府自会看到。”

    卫时觉说完,又下令部曲休息,对王覃摆摆手,“把咱们写的东西给王兄弟看看。”

    王覃把一本新册子递给王好贤,宋氏兄弟拱手离开。

    卫时觉令宋应星制定大规模制火药的程序,他还没完成呢。

    王好贤粗略粗略翻了一遍,惊为天人,“将军剥离朝廷和锦衣卫,利用生意在运河两岸建设密探?”

    卫时觉点点头,“生意除了银子,需要控制漕运,买和卖乃一体关系,包括其中的过程,脱离任何一个环节,就变成附庸了。”

    王好贤重重点头,“运河两岸有很多武堂,但都有官家背景,他们就是匪,很多漕兵做水匪劫持恐吓落单的船只,也不抢空,更不杀人,就是为了生活。若单独依靠生意建立密谍,恐怕无法立足。”

    “那是你想偏了,生意就是背景。”

    王好贤思考片刻拱手,“将军见谅,属下终究是北直人,一时无法估计后果,也无法估计阻力,容属下好好想想。”

    “不着急,到扬州才做事,一边做一边调整,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

    “是,将军英明。”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