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留下……成为本座复苏的……祭品吧……”
低沉、古老、充满无尽威严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神魂战栗的威压，狠狠撞在每个人的识海中。
王小仙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嗡作响。丹田内的痞仙金丹剧烈震颤，表面的因果道纹疯狂闪烁，勉强抵御着那股恐怖的神魂冲击。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抬头看向血池中央。
只见那颗暗红色的心脏，此刻正剧烈跳动着，每一次收缩膨胀，都带动整个洞窟的地面随之震动。心脏表面那些粗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脉络，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血光，将洞窟映照得一片猩红。
而在心脏周围的血池中，无数白骨正从粘稠的血水中爬出。它们身形佝偻，骨骼残缺不全，有些甚至只剩半个头颅、几根肋骨。但每一具白骨的眼眶中，都跳动着暗红色的火焰，死死盯着王小仙一行人，嘶吼着、咆哮着、手脚并用地从血池中爬出，朝着他们疯狂扑来！
短短三息，就有超过百具白骨怨魂爬出血池，将众人团团围住。更远处，血池还在不断翻涌，更多的白骨正从中爬出。
“汪呜！小心！这些白骨怨魂实力最低也是金丹初期，最高的那几个……是金丹后期！”黑爷的咆哮在王小仙耳边炸响，幽蓝眼珠死死盯着那些扑来的白骨，那双谛听之耳疯狂颤动，竟从白骨嘶吼、骨骼摩擦、血池翻涌的混乱声响中，精准捕捉到了每一具白骨体内灵力流转的强弱、速度、节点。
“咯哒！它们身上的因果线全都断裂、扭曲，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本能！”鸡哥也尖声啼鸣，蔫头耷脑的羽毛根根炸起，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大盛，死死盯着那些白骨周身缠绕的断裂因果线，“但它们的行动有规律！是那颗心脏在操控！心脏每跳动一次，它们就会发起一波攻击！攻击间隙大约……一息！”
王小仙瞳孔骤缩。
一息间隙，太短了。
“结阵！背靠背！”他厉喝一声，右臂袖口下因果幽冥臂金纹骤亮，掌心灵力疯狂涌入怀里的幽冥本源珠。珠子光芒暴涨，凝成一面厚实的墨绿光罩，将众人笼罩其中。
几乎同时，第一波白骨怨魂已扑至身前！
“冰魄，凝！”
苏清寒清叱一声，冰魄剑舞成一团银光！淡蓝剑域扩张到极限，在她身前凝成一道厚达五尺的弧形冰墙。冰墙表面，密密麻麻的霜纹流转，散发出刺骨的寒气，将冲在最前的十几具白骨瞬间冻结。
“破山，斩！”
凌无双的厚背砍刀抡圆，刀身暗红血光暴涨，化作一道血色匹练横扫而出！刀光所过之处，七八具白骨被拦腰斩断，断骨四溅。
顾长生巨盾横在身前，盾面“镇山”符文疯狂闪烁，土黄光晕凝成一道坚实的屏障，挡住了左侧涌来的白骨。赤灵儿血镜高举，镜面血光流转，一道粗大的血色光束如探照灯般扫过，将右侧扑来的白骨逼退。
但白骨实在太多了。
而且，实力太强。
“铛——！！”
一具身高两丈、手持骨锤的白骨怨魂狠狠一锤砸在顾长生的巨盾上。顾长生闷哼一声，连退三步，盾面符文剧烈闪烁，竟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这具白骨的实力，至少有金丹中期。
“嗤啦——！”
另一具身形瘦小、动作迅捷的白骨，如鬼魅般绕过凌无双的刀光，骨爪狠狠抓在墨绿光罩上。光罩剧烈震颤，表面被撕开三道深深的抓痕。这具白骨，也是金丹中期。
“太多了！杀不完！”凌无双喘着粗气，又一刀劈碎两具白骨，但更多的白骨从血池中爬出，填补了空缺。
王小仙脸色铁青。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幽冥本源珠正在剧烈消耗灵力。墨绿光罩最多还能支撑三十息。三十息后，光罩破碎，他们就要直面这数百具至少金丹初期的白骨怨魂，以及血池中央那颗散发着元婴级威压的心脏。
必死之局。
“汪呜！那颗心脏！”黑爷忽然急吼，幽蓝眼珠死死盯着血池中央剧烈跳动的心脏，“它在吸收血池里的血煞之力，正在凝聚某种东西！我听到了……骨骼生长的声音，筋肉蠕动的响声，还有……魂魄在强行凝聚的哀嚎！”
“咯哒！它在重塑肉身！”鸡哥也尖声叫道，眼中金红光芒死死锁定心脏，“它要用血池里积蓄了上万年的血煞之力，以及这些白骨怨魂的残魂，为自己重塑一具适合降临的‘容器’！但这个过程很脆弱，心脏本身是它的核心，也是最大的弱点！只要能打断它的重塑过程，它就会遭受反噬！”
打断重塑？
王小仙看向血池中央。
那颗心脏距离他们至少有五十丈，中间隔着数百具疯狂扑杀的白骨怨魂。而且，心脏周围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血煞之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想要冲过去攻击心脏，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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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那颗心脏本身散发出的威压，就足以让金丹修士寸步难行。
“怎么打断？”王小仙咬牙问。
“汪呜！心脏正下方三丈，血池底部，有一块石碑！”黑爷的耳朵疯狂颤动，竟从心脏剧烈跳动、血池翻涌、白骨嘶吼的混乱声响中，精准捕捉到了血池底部某处传来的、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嗡鸣”声。
“那块石碑是当年镇压它的封印核心！虽然被血煞侵蚀了万年，但根基还在！只要用足够的力量刺激石碑，引动残存的封印之力，就能打断它的重塑过程！”
“咯哒！石碑在血池底部正中央，距离水面三十丈！”鸡哥眼中金红光芒穿透浓郁的血煞之气，死死锁定血池深处，“石碑表面有三道裂痕，是当年上古大战时留下的。裂痕内部，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封印之力。如果用因果之力刺激那三道裂痕，就能暂时激活石碑的镇压效果！”
石碑？封印？
王小仙心中一动。
他从怀里掏出那五块残碑碎片——在怨魂海深处找到的第六块，此刻正和其他四块一起，静静躺在他掌心。碎片表面，那些天然道纹正疯狂闪烁，彼此间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这股共鸣，在进入血池洞窟后，变得格外强烈。
尤其是在黑爷提到“石碑”后，碎片的共鸣几乎要脱手飞出。
“这块石碑……和这些碎片有关？”王小仙喃喃道。
“汪呜！很可能！”黑爷急吼，“我听到石碑的‘声音’和碎片发出的共鸣，频率完全一致！它们应该是同源！甚至可能……那块石碑，就是完整‘因果碑’的一部分！”
王小仙眼睛猛地亮了。
如果是这样……
“鸡哥！能看到石碑和碎片之间的因果联系吗？”他急问。
“咯哒！能！”鸡哥眼中金红光芒暴涨，死死盯着血池深处的那块石碑，又看看王小仙手中的碎片，“石碑和碎片之间，有上百道断裂的因果线！虽然断了，但‘源头’相同！如果用碎片作为‘引子’，以因果之力强行重连那些断裂的因果线，就能让石碑暂时‘复苏’，引动残存的封印之力！”
“需要怎么做？”王小仙追问。
“咯哒！将碎片打入血池，沉到石碑旁，然后用因果之力刺激碎片，让碎片与石碑产生共鸣，重连因果线！”鸡哥快速说道，“但血池里的血煞之气太浓，碎片沉下去的过程中会被不断侵蚀。而且那些白骨怨魂肯定会疯狂阻拦。必须在三息内完成，否则碎片会被彻底污染，失去灵性！”
三息……
王小仙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
“清寒师姐，长生师兄，无双师兄，灵儿师姐，帮我争取三息时间。”
“你要做什么？”苏清寒急问。
“给那老东西……送份大礼。”王小仙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决然。
他右臂抬起，因果幽冥臂金纹亮到极致，掌心灵力疯狂涌入五块碎片。
“嗡——！”
碎片剧烈震颤，灰白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道高达三丈的残缺碑影。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碑影表面，那些天然道纹竟开始自动重组、排列，隐隐勾勒出一个更加完整、更加古老的碑体轮廓。
“因果碑虚影……更完整了？”凌无双瞪大眼睛。
“是那第六块碎片的效果。”王小仙沉声道，“六块碎片齐聚，碑影已经恢复了接近四成的威能。虽然还远远不够，但……”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炸它一下，应该够了。”
“炸？！”顾长生一愣。
“对，炸。”王小仙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疯狂，“用六块碎片凝聚的碑影，冲进血池，沉到石碑旁，然后……”
他右掌猛地握紧。
“自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用六块“因果碑”碎片凝聚的虚影自爆？
那威力……
“可碎片……”苏清寒急道。
“碎片不会真的炸毁。”王小仙摇头，“自爆的只是虚影，但虚影自爆产生的冲击，足以引动石碑内残存的封印之力，打断那老东西的重塑。而且，虚影自爆时释放的因果之力，能暂时扰乱血池里的血煞之气，给我们争取逃生的时间。”
他看向黑爷和鸡哥。
“黑爷，鸡哥，你们负责指路。三息时间，必须让碑影沉到石碑旁。”
“汪呜！交给我！”
“咯哒！放心！”
一狗一鸡，同时应声。
“准备！”
王小仙低喝一声，右臂金纹再亮三分，掌心灵力疯狂输出。那尊高达三丈的残缺碑影，此刻光芒已亮到极致，表面的道纹流转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的威压也越来越恐怖，连周围扑来的白骨怨魂都动作一滞，眼中暗红火焰剧烈摇曳。
“去！”
王小仙右掌猛地推出！
“轰——！”
碑影如离弦之箭，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撞入血池！
粘稠的血水被碑影冲击得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直径丈许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块半埋在血池底部的、布满裂痕的古老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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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息！”鸡哥急吼。
“汪呜！左偏三尺，下沉五丈，避开左侧那道血煞漩涡！”黑爷的咆哮在王小仙耳边炸响，那双谛听之耳疯狂捕捉着血池中每一道血煞之气的流动轨迹、每一个漩涡的位置、每一处暗流的强弱。
王小仙右掌凌空虚握，凭着与碑影的心神联系，强行操控碑影在黑爷的指引下，在粘稠的血水中艰难变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道突然出现的血煞漩涡。
“两息！”鸡哥再吼。
“咯哒！正前方十丈，有三具金丹后期的白骨怨魂拦路！它们守在石碑前，是最后的守卫！必须击溃它们，否则碑影无法靠近石碑！”
王小仙眼神一厉。
右臂因果幽冥臂金纹亮到极致，左掌抬起，五指成爪，对着那三具拦路的白骨怨魂凌空一抓！
“因果嫁接，怨魂反噬！”
“嗡——！”
一股无形的因果之力顺着碑影蔓延而出，如蛛网般缠上那三具白骨怨魂。怨魂体内，那些断裂、扭曲的因果线被强行“嫁接”到彼此身上，原本同步的攻击动作骤然紊乱，三具怨魂竟互相撕咬、攻击起来！
“就是现在！冲过去！”黑爷急吼。
碑影趁机从三具互相厮杀的白骨怨魂中间穿过，稳稳沉到了那块古老石碑旁。
“三息！”鸡哥尖声啼鸣。
“爆！！！”
王小仙右掌猛地一握，识海中与碑影的心神联系瞬间切断！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血池底部传来！
那尊高达三丈的残缺碑影，在古老石碑旁轰然炸裂！狂暴的灰白光芒如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将周围粘稠的血水狠狠推开，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二十丈的真空区域！
真空区域中心，那块古老石碑剧烈震颤，表面三道裂痕中，残留的封印之力被彻底引动，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血煞之气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净化。
“呃啊啊啊——！！！”
血池中央，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此刻发出了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它表面那些粗大的脉络寸寸断裂，暗红的血光迅速黯淡，跳动频率骤然减缓，甚至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而那些从血池中爬出的白骨怨魂，在金光扫过的刹那，齐齐一滞，眼眶中的暗红火焰瞬间熄灭，化作一堆真正的枯骨，哗啦散落一地。
整个洞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血池中央那颗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但气息已暴跌，从元婴门槛跌落到金丹后期，而且还在不断下滑。
“成功了……”凌无双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还没完。”王小仙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灵力。他强撑着从怀里掏出幽冥本源珠，右臂金纹再亮，掌心灵力微吐。
“嗡——！”
珠子光芒再起，但黯淡了许多。墨绿光罩重新凝聚，但厚度只有之前的三成。
“走！趁那老东西还没缓过来，离开这儿！”
他率先转身，朝着来时的洞口冲去。苏清寒、顾长生、凌无双、赤灵儿紧随其后。黑爷和鸡哥一左一右护在身侧。
“闯入者……你们……跑不掉的……”
低沉、虚弱、但怨毒到极点的声音，从血池中央传来。
那颗心脏，此刻表面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但依旧在顽强地跳动。它死死盯着王小仙一行人逃离的背影，眼中幽绿鬼火疯狂燃烧。
“待本座……恢复……定要踏平仙魔关……将你们……抽魂炼骨……永世镇压……”
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在洞窟深处。
王小仙一行人冲出来时的洞口，头也不回地朝着怨魂海外围疯狂逃窜。
直到彻底离开怨魂海范围，重新回到古战场那焦黑的土地上，众人才停下脚步，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汪呜……那老东西，没死透。”黑爷趴在地上，幽蓝眼珠警惕地扫视着怨魂海方向，“但伤得很重，短时间内出不来了。不过等它恢复……”
“咯哒……因果线彻底乱了。”鸡哥也蔫蔫地缩着，小眼睛里的金红光芒黯淡，“它和小仙之间的因果，已经纠缠成了死结。不死不休。”
王小仙坐在地上，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看向手中那五块碎片——第六块在怨魂海深处找到的碎片，此刻正静静躺在掌心，表面道纹闪烁，与其他四块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六块了……”
他喃喃道，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还差最后一块。
就能凑齐完整的“因果碑”。
到时候，或许真能封印裂隙，解决危机。
但……
他看向怨魂海方向，又看向仙魔关方向，最后看向手中碎片，咧嘴一笑。
“债，又多了一笔。”
他顿了顿，挣扎着站起身。
“走吧，回仙魔关。”
“等凑齐最后一块碎片，咱们再回来……”
“跟那老东西，好好算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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