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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夜袭王府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烈阳城的城头巷陌。一更梆子声悠悠荡过长街,敲碎了夜的沉寂,却敲不散那弥漫在空气里的肃杀之气。

    烈阳王府的高墙巍峨矗立,墙头上悬挂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在风里摇曳,将巡夜侍卫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鬼魅般在青砖上晃荡。

    就在这时,六道瘦长的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根的暗影,倏然掠过。

    这是六名黑衣蒙面人,浑身上下裹着密不透风的玄色劲装,只露出一双双淬着寒光的眼睛。

    他们的身形佝偻如夜枭,脚掌落地时竟无半分声息,唯有腰间悬着的短匕,偶尔碰撞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转瞬便被夜风吹散。

    这群人绝非江湖上那些啸聚山林的草莽,他们的步伐错落有致,每一次腾挪转折,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默契——那是千锤百炼的暗杀者才有的步调。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五指弯曲如鹰爪,在空中微微一顿。其余五人立刻敛息凝神,身形矮了半截,如狸猫般伏在暗影里,连呼吸都变得细若游丝。

    王府的巡夜侍卫皆是蒙哥精挑细选的草原勇士,个个弓马娴熟,警惕性极高。

    此刻,两名侍卫正提着长枪,踱着步子走来,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墙根的每一处角落,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他们脚下三尺之外的暗影里,正蛰伏着索命的阎罗。

    “这鬼天气,冷得邪乎。”一名侍卫搓着手,哈出一团白气,“也不知道王爷今夜怎么了,突然加派了这么多岗哨。”

    “谁知道呢?”另一名侍卫压低了声音,“白日里演武场的事你也听说了,萨仁拔那厮吃了瘪,指不定会暗地里使坏。王爷也是怕出意外。”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脚步声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为首的黑衣人这才缓缓舒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笑意。格日勒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连王府今夜的岗哨排布,都摸得一清二楚。

    他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哨子,放在唇边,却没有吹响,只是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哨身上的狼头纹路——那是格日勒亲卫的专属标记。

    “走。”他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如破锣,带着一股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六人如离弦之箭,再次窜出。他们的目标明确,正是王府东跨院的客房——尹志平与李圣经的居所。

    白日里演武场上的那一幕,早已被萨仁拔添油加醋地禀报给了格日勒。

    当听闻一个蒙着黑纱的女子,仅凭一掌便震得萨仁拔内腑翻涌,连赖以成名的铁布衫都险些被破时,格日勒正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的手,猛地攥紧。

    他本以为尹志平不过是个靠着全真教名头招摇撞骗的道士,纵使有些武功,也绝非自己亲卫的对手。

    却没想到,此人身边竟藏着如此高手。更让他恼怒的是,月兰朵雅那丫头,竟将金刀驸马令给了一个汉人!这不仅是打了萨仁拔的脸,更是打了他格日勒的脸,打了整个贵由汗派系的脸!

    “留着此人,必成心腹大患。”格日勒摩挲着指节的冷笑犹在耳边,为首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抬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

    瓷瓶上绘着狰狞的骷髅图案,瓶塞一拔,一股刺鼻的腥甜便弥漫开来,那是猛兽精血混合着五毒的气息,闻之欲呕。

    瓶中装着六粒褐红色的丹药,正是蒙古秘传的噬命丹。

    此丹以十数种西域猛兽精血,辅以断肠草、鹤顶红等剧毒淬炼而成,能在半个时辰内催发人体潜能,将皮肉筋骨淬炼得坚如精铁,却也会疯狂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服下此丹者,无论任务成败,绝无活过一个时辰的可能。

    “吞丹。”为首之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六枚瓷瓶同时碎裂,六粒噬命丹被他们囫囵吞下。丹药入腹的瞬间,一股灼烫的热流便如岩浆般窜遍四肢百骸。

    黑衣人们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睛骤然变得赤红如血,周身皮肤隐隐泛起一层古铜色的光泽,原本略显单薄的身躯,竟凭空胀大了半分,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如同炒豆子一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为首的黑衣人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抬手,又从怀中摸出一个黄铜小炉,炉中燃着一缕淡紫色的烟雾,那是能令人在瞬息间陷入昏迷的醉仙烟。

    此烟无色无味,却能顺着人的呼吸钻入肺腑,便是内力深厚的武者,稍不留意也会着了道。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尹志平的窗下,用匕首轻轻拨开窗棂的缝隙,将铜炉置于窗台之上。淡紫色的烟丝如游丝般钻入屋内,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黑衣人屏息凝神,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屋内始终毫无动静,想来是里面的人已经中招。

    他对着身后的五人做了个动手的手势,六柄淬了幽蓝暗光的短匕同时出鞘,划破了夜的静谧。

    “杀!”

    为首之人低喝一声,六人像饿狼扑食般撞开房门。门板“哐当”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墙上,木屑纷飞。然而,当他们踏入屋内的刹那,却齐齐愣住。

    屋内空空如也,床榻整洁,被褥叠得方方正正,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唯有桌上的一盏孤灯,在风里摇曳,将空荡荡的房间映得越发寂寥。

    “不好!中计了!”

    为首之人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可他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越的冷哼,如冰珠坠地,清脆刺骨,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李圣经的身影,如一朵凌寒盛开的寒梅,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

    她依旧蒙着那袭黑纱,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一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

    而在她的身侧,尹志平负手而立,一袭白衣胜雪,在昏黄的灯火下,宛如谪仙。

    他的目光如炬,正冷冷地注视着这群黑衣人,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

    在二人的身后,赵志敬与洪凌波一左一右,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气森然,划破了空气,发出“嗡嗡”的鸣响。赵志敬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洪凌波的眼中则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白日里萨仁拔离去时那怨毒的威胁,早已让尹志平心生警惕。他料定格日勒心胸狭隘,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前来报复。

    是以早早便与李圣经商议妥当,撤了屋内的暖阁,布下一个空屋计,专等这群刺客自投罗网。

    “杀!”

    为首之人见状,知道已是无路可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声令下,六名黑衣人齐齐扑上。

    短匕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刺向尹志平的周身大穴。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招招不离要害,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铛!”

    赵志敬率先出手,长剑横扫,如匹练般卷向为首之人的短匕。金铁交鸣之声刺耳,火花四溅。

    赵志敬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连退三步,胸中气血翻腾。

    他心中大骇,这黑衣人明明只是个暗杀的好手,怎会有如此雄浑的气力?

    “小心!他们的状况有些不对!”李圣经的声音适时响起,银簪如毒蛇吐信,点向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那黑衣人不闪不避,竟硬生生用脖颈撞向银簪。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银簪刺在他的脖颈上,竟擦出一串火花,未能伤其分毫。那层古铜色的皮肤,竟比精铁还要坚硬。

    “金钟罩?铁布衫?”赵志敬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他与尹志平同在全真教多年,见识过不少横练功夫,可即便是萨仁拔的铁布衫,也需以深厚内力为根基,绝非这些寻常刺客能够练就。

    洪凌波手中的长剑,也在刺中一名黑衣人的胸膛时,被弹了回来。长剑嗡鸣,震得她手臂发麻。她俏脸煞白,惊道:“这些人的皮肉,竟比精铁还硬!这怎么可能?”

    尹志平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黑衣人的眼睛。

    他看到,那些人的瞳孔赤红如血,里面没有丝毫生气,只有一片疯狂的死寂。他又想起,方才这群人在窗外吞服丹药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李圣经的目光,也落在了黑衣人脖颈处暴起的青筋上。那些青筋如蚯蚓般蠕动,隐隐透着一股黑气。

    她转头看向尹志平,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噬命丹。我师父曾说过,蒙古攻打西夏时,便用过这种死士。此丹能将人的机能催发到极致,短时间内刀枪不入,却会耗尽生机,用过一次,必死无疑。”

    尹志平点了点头,心中寒意更甚。格日勒为了杀他,竟不惜动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可见其心肠之歹毒。

    而这噬命丹以生命力为代价,与白日里停尸房内那些孩童被抽走精气神的手段,何其相似?一个是消耗,一个是掠夺,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一来,格日勒与那些孩童、武者失踪的案件,便有了脱不开的干系。

    可尹志平心中又隐隐生出一丝疑惑,格日勒此人,从萨仁拔的行事来看,性子暴躁,有仇必报,更擅长明面上的打压,似乎不是这般喜欢玩弄阴谋诡计的人。

    难道说,他的背后,还有更深的黑手?

    “给我杀!”为首之人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他知道噬命丹的药效维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六名黑衣人攻势更猛,他们舍弃了防御,只求以伤换命。手中的短匕招招致命,一时间竟逼得尹志平四人节节后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映红了夜空。

    蒙哥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率领着王府的数百名侍卫,将整个东跨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杀气。

    “格日勒的狗腿子!竟敢夜袭本王的王府!”蒙哥怒喝一声,声如惊雷,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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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的长刀指向黑衣人,厉声喝道:“给我拿下!死活不论!本王要亲自审问,挖出他背后的主子!”

    这些日子,格日勒仗着贵由汗的势,在烈阳城里作威作福,处处与他作对,早已让他忍无可忍。

    今夜正好借此机会,抓住格日勒的把柄,也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侍卫们齐声应和,手持长枪长刀,如潮水般朝着黑衣人杀去。

    王府的侍卫皆是精锐,个个身经百战,人数又占了绝对优势。按理说,收拾这六名黑衣人,不过是手到擒来。

    可令人惊骇的是,当长枪刺在黑衣人的身上时,竟如刺中顽石,纷纷弯折;长刀劈砍而下,也只能在他们的皮肉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油皮都未曾划破。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名侍卫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他看着黑衣人身上那层古铜色的光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群杂碎!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志敬见状,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真内力运至极致,长剑如一道流光,刺向一名黑衣人的丹田。丹田乃是武者的气海,是横练功夫的软肋,即便是金钟罩,也难护住此处。

    可他的长剑刺在那黑衣人的丹田处,依旧被弹了回来。剑身嗡鸣,震得他手臂发麻。

    尹志平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黑衣人的动作。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黑衣人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迟缓。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如破风箱般“呼哧”作响,眼中的赤红也渐渐黯淡,周身的古铜色光泽,也隐隐褪去了几分。

    “他们的药效快过了!坚持住!”尹志平高声喝道,手中长剑出鞘,剑招大开大合,正是全真教的绝学全真剑法。他的剑法沉稳大气,不求伤人,只求缠住黑衣人,拖延时间。

    李圣经心领神会,银簪变幻莫测,专挑黑衣人四肢的关节处刺去。关节处皮薄筋密,是噬命丹药效最难覆盖的地方。

    果然,当银簪刺中一名黑衣人的肘关节时,那黑衣人发出一声痛哼,动作明显滞涩了几分。他的手臂垂落下来,短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有用!攻击他们的关节!”洪凌波眼睛一亮,长剑如流星赶月,刺向另一名黑衣人的膝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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