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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民生安置
    暴雨初歇的清晨,钟长河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水走进临时安置点时,裤脚还在滴滴答答淌着水。这个由市体育馆改造的安置点里,三千多名受灾群众正迎来转移后的第一个黎明,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与方便面的气味,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钟省长!值守的民政局长小跑着迎上来,雨衣上的水珠溅在磨白的皮鞋上,您怎么亲自来了?防汛指挥部刚来电说您...

    先看孩子。钟长河打断汇报,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落在角落里几个蜷缩在行军床上的身影上。最小的女孩约莫四五岁,抱着脏兮兮的布娃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正是昨夜从洪水里救出来的留守儿童。

    他蹲下身时,膝盖处的旧伤传来熟悉的刺痛。三个月前在基层考察时摔的骨裂还没痊愈,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女孩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声音比窗外的晨光还要柔和:告诉伯伯,昨晚睡得好吗?

    女孩怯生生摇头,小手攥着布娃娃的衣角。钟长河从西装内袋摸出颗水果糖,蓝白相间的糖纸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微光:这是魔法糖果,吃了就不怕打雷了。他变魔术似的将糖果塞进娃娃手里,看着女孩眼睛慢慢亮起来,像雨后初晴的星星。

    这幕被跟拍的记者悄悄记录下来。没人知道这位以着称的年轻省长,公文包里永远备着儿童退烧药和创可贴。就像此刻,他正蹲在八十岁的张奶奶面前,亲手给老人换上新袜子,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被褥够不够?钟长河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场馆,每个帐篷再加两床毛毯,特别是带孩子的家庭。食堂要保证每天两个鸡蛋,老人单独做软食,告诉后厨,我中午来检查。

    民政局长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省长在常委会上拍桌子的模样——当时有人提议用简易帐篷应付检查,被钟长河摔了文件:民生不是政绩工程!群众的眼泪擦不干,我们的乌纱帽就戴不稳!

    此刻体育馆另一侧,心理咨询师们正在搭建心灵驿站。省精神卫生中心的王教授看着墙上新贴的标语——让阳光照进心里的洪区,忍不住回头望向门口。钟长河正站在那里,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正帮着搬沙发。

    省长,这些粗活让年轻人来。王教授急忙上前。

    心理疏导得像春风化雨。钟长河摆摆手,将一盆绿萝摆在窗边,硬邦邦的铁椅子怎么让人敞开心扉?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您团队有位?

    王教授一愣,随即笑了:您是说小林医生?他擅长处理创伤后应激障碍,尤其...

    尤其擅长让哭泣的姑娘破涕为笑?钟长河接过话头,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笑意。昨晚指挥部视频会议时,他特意调阅了心理干预团队的资料,二十八个心理咨询师里,林默的履历格外亮眼——三年前震后心理重建中,成功疏导过三百多名幸存者。

    此刻被称作的林默,正蹲在十七岁的受灾女孩面前。女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三天来没说过一句话,像株被暴雨打蔫的含羞草。林默没有追问灾情,只是从帆布包里掏出本素描本:我画的龙猫像不像肥老鼠?

    女孩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下。林默自顾自翻着画册,时而夸张地叹气:这只兔子画得像野猪,你说是不是?他忽然把铅笔塞到女孩手里,你来改改?

    铅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终于缓缓划出第一道弧线。当朝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时,女孩的素描本上已经有了两只依偎的小兔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日期——那是她弟弟的生日。

    他会回来的。林默轻声说,将纸巾递过去,救援部队今天就去你们村排查了。

    钟长河站在走廊阴影里,默默看着这一幕。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防汛指挥部的紧急通报:上游水库水位又超警戒。他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许久的啜泣声,不是悲伤的呜咽,而是如释重负的宣泄。

    省长,秘书递来雨衣,该去堤坝了。

    告诉厨房,钟长河扣上雨衣纽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中午给孩子们做鸡蛋羹,多加蜂蜜。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望向那些蓝色的帐篷,下午我带书法家来,让大家给远方的亲人写平安信。

    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斜斜地织着。钟长河踩着积水走向越野车,后视镜里,安置点的红旗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他想起昨夜和老母亲通电话,老人家在那头絮絮叨叨:当年你爸抗洪,总把馒头省给受灾群众...

    引擎发动的瞬间,车载电台传来最新播报:全省已设置临时安置点287个,发放救灾物资120万件,心理疏导团队实现全覆盖...钟长河握紧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副驾驶座上,那份《灾后重建规划草案》的扉页,写着一行遒劲的钢笔字:治政之要在于安民,安民之道在于察其疾苦。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两道水花。远处的堤坝上,红旗招展处,隐约可见们正在加固堤防;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水文专家们正守着监测仪,如同蛰伏的猎豹,目光锐利地盯着每一组数据的变化。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