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轻轻嗅了嗅酒香,将酒坛放在桌上,微微沉吟,道:“这坛酒中也有药。”
顾仁长长吐了一口气,面上现出欣慰之色。
林平之又道:“但是,这两坛酒中的药物不同。”
顾仁面色僵住,不可置信地道:“什……什么?”
秦岳恍然道:“难怪我感觉这坛也不太对,却又跟前一坛不太一样!”
高升挠挠头,疑惑地道:“这么说下药的不是顾船主?可是,那下药的人,为什么要下两种不同的药物?”
秦岳气得老脸抖动,银髯飘起,瞪了高升一眼,低斥道:“蠢才!这分明是两个人分别下的!”
“哦——”高升吓得一缩脖子,不再吱声。
秦岳道:“木小友可看出这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摇头道:“第一坛中的蒙汗药是顾船主所下,或者至少是知情的,已经确定无疑的了。但这第二坛中的毒药是何人所下,又想算计谁,确是叫人想不通。”
秦岳微怔,道:“第二坛中不是蒙汗药,是毒?”
林平之点头道:“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砒霜。”
三人闻听都是一震,身体都下意识地远离一些,看着那坛酒的目光都有些畏惧。
秦岳毕竟是一流高手,而且内力极为深厚,一般的毒药已经很难将他毒倒,很快恢复正常,看了顾仁一眼,道:“大总管,那两个仆妇可是你那位侄子安排的,你不怕她们起了歹意?”
顾仁闻言蓦地起立,来不及多说,转身便向船舱中跑去。
秦岳看了高升一眼,见他呆呆的模样,不禁微微摇头,又向林平之道:“木小友,你看咱们如何应对为好?”
林平之道:“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位顾船主背后,还有什么名堂!”
秦岳颔首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说着,又忍不住瞪了高升一眼。
高升更觉懵逼,疑惑地看着师父,心道:“我又没说什么,怎么又惹到你老了?唉,自从这个木坦之出现,师父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师父了!”
片刻之后,顾仁返回,低声道:“那两个仆妇果然不是好东西,小姐和公子已经昏迷了。不过她们不会武功,我点了她们的穴道,至少要十二个时辰才得解。”
秦岳指着已经恢复原样的第二坛酒,道:“我与木小友商量过了,咱们先假作中了蒙汗药,看看这位顾船主背后究竟在捣什么鬼。”
顾仁自然没有异议。
片刻之后,楼梯声响,顾河的声音道:“仁叔,小侄有要事禀报!”
过了片刻,未听到回答,顾河道:“仁叔,小侄上来了……”
说着,顾河已经走上了甲板。
看到顾仁等四人全都趴伏在桌子上,顾河急道:“仁叔,秦老前辈,你们怎么了?”
顾河三两步奔到顾仁近前,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顾仁随着他的手势晃了晃,仍是不动。
顾河又推了推秦岳的肩膀,仍没有什么反应。
再看看桌上的酒坛,已少了小半坛。
顾河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坛上好的秋露白!”
“哈哈哈哈,顾兄何必如此!这不是还有一坛吗?再说了,此事若成,顾兄以后想要多少秋露白弄不到?”
一个粗壮的声音突地自楼梯口响起,随即,一个黑衣矮壮汉子大步走了上来。
顾河转首笑道:“江兄所言甚是,确是顾某见识浅了!”
那姓江的看了趴在桌上的四人一眼,笑道:“顾兄的手段果然高明,任秦老儿武功再高,木小贼身法再快,终究逃不过顾兄的蒙汗药!今日之事,顾兄当是头功,家主必有重赏。”
顾河哈哈一笑,道:“重赏不重赏的,顾某不在意,只要陆老爷能够如约将整个船队都交给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姓江的笑道:“顾兄放心,家主一向赏罚分明,只要我等忠心任事,便绝不会让有功之臣寒心!”
“如此,顾某就放心了。不过,还是要请江兄在陆老爷面前为顾某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顾兄,这秋露白不愧是天下第一美酒,着实酒香沁鼻。若是等会儿尉迟峰等人,甚至几位前辈来了,咱们可分不到多少了!”
顾河哈哈笑道:“江兄所言正合我心!来,趁着现在这里就咱们俩,咱们把这坛秋露白分了,全当提前庆功了!”
说着,顾河撕开桌上那坛酒上的牛皮纸,取了两个茶杯,清洗过后,一一斟满,自己端起一杯,将另外一杯递给姓江的。
“叮”的一声,两只酒杯轻轻一撞。
眼见顾河酒杯就唇,就要饮尽,趴伏在桌上的顾仁突地坐起,喝道:“不能喝,酒中有毒!”
顾河和姓江的本以为四人都已晕倒,才会放心的在这里饮“庆功酒”。
顾仁突然醒转、开口,着实将两人吓得不轻。
尤其是顾河,他对顾仁本就敬畏,今日所行之事,令他更难免有些歉疚,突然听到顾仁的声音,他惊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地便闪身躲避。
顾仁看着顾河,目光中既有愤恨,也有痛惜,还有不忍,复杂难言。
顾河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其能够成为一艘楼船,甚至一只船队之主,虽有其自身努力和能力的原因,但跟他这位大总管的支持也不无关系。
顾仁此生没有儿子,几乎将顾河当作自己的儿子,更将其视为自己这一脉的希望,因此对他的感悟极为深厚。
当他听到顾河即将饮下毒酒之时,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突然坐起,出声阻止。
秦岳和林平之等人见此,心中无奈,只得也各自坐起,冷冷地看着顾江二人。
顾河骇然色变,道:“仁叔……你……你没中……蒙汗药?”
顾仁听到“蒙汗药”三字,想起顾河所作所为,禁不住怒气上涌,“噌”的起身,戟指顾河,怒道:“小河,顾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我……我……”
面对顾仁,顾河愧疚于心,一时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