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锋毕竟学到“白蟒鞭法”才刚刚两个月,虽已练得极为纯熟,对其中的妙要也多有领悟,但距离鞭法大成还差得很远。
以他此时的鞭法,对付寻常的一流高手已经足够,但面对费彬这般一流中的佼佼者时,却仍力有未逮。
眼见费彬已经欺至身前,黄锋心中凛然却毫不慌乱。
他的身形微微后退,手中软鞭鞭法一变,倏地转攻为守。
软鞭在他身前盘旋飞舞,宛若游龙,织成一道黑色的鞭幕,绵密、坚刚,却又极具弹性,随时都能够转守为攻。
费彬却忽又化巧为拙,每一步踏出,均如古树扎根于大地,毫不动摇;每一剑刺出,皆似沙场宿将冲敌阵,一往无前。
霎时间,“嗤嗤嗤”、“欻欻欻”、“叮叮叮”,剑啸、鞭吟、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惊起了无数林中栖息的鸟雀。
黄锋看着费彬刚猛凌厉的剑法,感受着软鞭上不断传来的反震之力,心知自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心道:“公子,你再不来,黄锋就要折在这儿了!”
曲洋和刘正风对视一眼,均难掩目光中的诧异。
他们均想:“这个黄锋看上去不过才三十来岁,只是福威镖局的一个镖头,在武林中亦籍籍无名,竟然便身具如此武功,当真是难以想象!”
“虽然他明显还不是费彬的对手,但以他的年纪,能够支撑五六十招仍未落败,已经极为难能可贵了。”
“而且,看他这套鞭法,称之为武林绝学,亦实不为过,但却从没听说当今武林中哪位高人用过。”
“难道,那在武林中不显山不露水、一向秉承和气生财、从不以势压人的福威镖局竟然藏龙卧虎?”
令狐冲看到黄锋在费彬如此狂猛的攻势下,虽然步步后退、岌岌可危,但却仍顽强地坚持了下来,不禁大感佩服。
“这位黄兄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但人家的武功可比我要强得多了!”
“我就算没有受伤,面对费师叔这般攻势,只怕也撑不过二十招!”
“木兄便是少年英侠,武功智慧远胜于我。真是没想到,他家随便一个镖头的武功也远远超过了我!”
“令狐冲啊令狐冲,枉你还一向自诩是剑法天才,骄傲自满,却不知这世上的高人有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瞧你以后还敢不敢小觑天下人,还敢不敢懈怠了!”
黄锋又撑了十余招,终究功力与费彬相差甚远,右手、右臂,乃至半个身子都感酸麻胀痛,鞭法也渐渐散乱。
费彬的剑法却更见凌厉,嗤嗤之声连成一片,青幽剑光仿佛长江大河一般,向黄锋身上奔泻而去。
黄锋又慌忙挥鞭格挡了两剑,终于无以为继,再也无法抵挡第三剑,无奈之下只得闭目待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嗤”的一声锐啸,随即“当”的一声响,费彬倏地身形一晃后跃丈许,横剑胸前,转首警惕地瞪着左侧一株松树。
费彬面色凝重,叫道:“阁下既已出手,又何必继续藏头露尾?便请现身相见!”
空气中一片沉寂,无人应声,众人也都不开口。
唯听山间风声、林间虫鸣和瀑布轰隆。
费彬久不见人回应,心中颇是恼怒,喝道:“阁下藏在树后,便以为能一直避过所有人吗?”
“你若再不出来,费某可要动手了!”
一语既落,现场又恢复了沉静。
片刻之后,树后忽地响起一缕幽幽的胡琴声。
这琴声凄凉幽咽,似是叹息,又似是哭泣。
随之,琴声微微颤抖,发出瑟瑟地断续之音,宛如一滴滴小雨滴,落到了树叶上。
费彬不禁心头一震,又暗暗松了口气:“竟然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他本来还以为是林平之到了。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对衡山派的名声大大有损,但莫大先生却一直未曾露面、不置一词。
嵩山派的人都还以为莫大先生因与刘正风不睦,故而未曾前来。
费彬实未料到,莫大先生竟在这个时候到了!
但听那胡琴声越来越显凄苦,莫大先生却仍躲在树后不出来。
费彬冷声道:“莫大先生,既已表露身份,还不现身相见?”
琴声倏地止歇,一个枯瘦的人影缓缓自松树后走了出来。
令狐冲久闻衡山派掌门人“潇湘夜雨”的大名,但却从未见过,这时听说是莫大先生亲临,当即闪目望去。
月光之下,只见这个老者骨瘦如柴,双肩拱起,仿佛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倒毙于途的痨病鬼。
当真难以想象,名满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然是这样一个形容猥琐之人!
莫大先生手持胡琴,向费彬微微拱手,说道:“费师兄,久违,左盟主可好?”
费彬见他言语客气,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但他刚刚却又突发暗器救下了黄锋。
其意着实难明!
虽然江湖上多有传言,说刘正风的武功早已超过了莫大先生,但嵩山派对江湖各派均有关注,对五岳剑派更是多有渗透、详知内情。
因此,费彬早知莫大先生跟刘正风关系不睦确是真的,但要说刘正风的武功能胜过莫大先生却是假的。
他两次败于刘正风之手,虽然一直耿耿于怀、深以为耻,但心底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确实较刘正风稍弱一筹。
此时面对武功更强的莫大先生,他自是更为忌惮。
费彬目光微闪,还礼道:“多谢莫大先生,左师哥好。”
紧接着,他又先发制人道:“莫大先生,贵派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交,意欲不利于我五岳剑派,被发现之后又企图顽抗逃走。”
“这几人也都是附逆投魔之辈,死不足惜。”
“你刚刚却出手救下此人,难道你这衡山派掌门,也想要助纣为虐?”
莫大先生却不答,转身望着右侧一株大树,说道:“阁下好高明的暗器手法!”
“你故意让人以为那暗器是老朽所发,无非是要逼得老朽现身。”
“现在,阁下已经得偿所愿,难道还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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