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终究更适合女子执掌,否则他还真想留着自己用用。
目光转向吴六鼎与翠花,他淡淡开口:“今日恩怨就此作罢,你们去吧。”
吴六鼎心头巨石落地,躬身谢道:“多谢王爷不究之恩!”
他毫不迟疑,拉着翠花一同跪地立誓:“今日之过,全系我吴六鼎一人所为。
承王爷不杀之德,我以剑冢万剑为证:日后若遇逍遥王府之人,必避让三舍;若有违此誓,愿受万刃穿心之罚!”
此言既是明志,亦是剖心——绝无怨恨。
赵寒未语,仅微微颔首。
其实他并不在意。
别说吴六鼎如今残缺不堪,纵使翠花天赋卓绝、有望踏足陆地神仙之境,待他们真正成长起来,九州江山或许早已易主。
即便怀恨在心,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但对方主动立誓,自然是最好不过。
翠花扶起吴六鼎,两人再次拱手行礼,随后一步步缓缓走出王府大门。
四周人群神色各异,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堂堂吴家剑冢当代魁首,竟落得这般境地?可再看那立于殿前、气势如渊的逍遥王,又觉吴六鼎的选择实属必然。
与这样的人为敌,恐怕连梦中都会惊醒。
众人更是暗自庆幸,幸而未曾因北凉旧情贸然站队,否则此刻躺在这儿的,便是另一个王小屏或吴六鼎。
只凭几句话便令两位指玄高手付出如此代价,赵寒之威,已然震慑全场。
就连乔峰、师妃暄这般人物,也不禁垂眸避其锋芒。
然而,众人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仍未落地。
谁都清楚,刚才不过是前戏,真正的风暴,还在后头。
一道道视线悄然移向跪伏在地、面前摆着凉刀的徐丰年。
此刻无人能猜透赵寒会如何处置此人。
这位逍遥王行事诡谲莫测,霸道至极,谁也无法预料他的下一步。
徐丰年本就精神濒临崩溃,此刻亲眼目睹王小屏自尽、吴六鼎断臂,心中最后一丝支撑终于崩塌。
当赵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猛然抬头,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赵寒!你敢杀我?!”
“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北凉三十万铁骑必将踏平荒州,把你这王府夷为废墟!”
他声嘶力竭,早已丧失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驱使着他发出威胁。
四周一片死寂,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如同看待一个疯子。
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敢挑衅逍遥王,真是愚不可及。
赵寒嘴角微扬,语气淡漠:“杀不杀你,不在我,而在你父亲是否真疼你。”
这话一出,徐丰年浑身一僵,心底顿时涌上一阵彻骨寒意。
赵寒缓步走到凉刀旁,脚尖一挑,那根麻绳翻起,落在徐丰年身上。
“来人,打断他全身骨头。”
“用他自己带来的绳子绑住,吊在荒州城头,曝晒七日。”
“遵命,王爷!”
侍卫面无表情,动作干脆利落。
转瞬间,徐丰年四肢尽折,痛嚎不止,随后被迅速捆缚,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他不断嘶喊,声音凄厉如兽,却无人为之动容。
“杀了我!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徐丰年被铁链吊在城门之上,烈日灼身,已整整七天。
风吹日晒,尸身未腐,却早已不成人形。
百姓围聚城下,指指点点,唾骂声不绝于耳。
对一个自幼锦衣玉食、呼风唤雨的世子而言,这等羞辱,远比一刀毙命更痛彻心扉。
此刻的徐丰年,只觉五脏俱裂,神志恍惚。
“赵寒!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这般折磨,算什么英雄?算什么王爷?!”
他嘴角不断涌出血沫,声音嘶哑如野兽哀鸣,话音未落,便被王府侍卫拖着脚踝,一路拖离城墙。
身后,赵寒冷峻的声音如刀锋划过:
“七日之期一到,若北凉无人来迎,便以此刀斩其首级,送还北凉。”
徐丰年双目圆睁,瞳孔剧烈颤抖,嘴里喃喃重复:
“他会杀我的……他真的会杀我……”
四周一片死寂。
众人脊背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终于明白赵寒先前那番话的分量——
杀或不杀徐丰年,全看北凉王徐啸愿不愿低头!
倒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有人几乎站不稳脚跟。
“曝尸七日,无人来接,当场斩首!”
“麻绳捆身,凉刀加颈,这位世子真是作到了绝路上。”
“老天爷……逍遥王竟真敢把北凉世子挂在城头?他不怕徐啸提兵南下吗?”
“这是摆明了要逼北凉动手啊!难道真要开战?”
“未必。
依我看,还有转圜余地。
若是真想撕破脸,何须等七日?直接杀了便是。
如今留一线活口,分明是两王角力,看谁先低头。”
“可见逍遥王心中怒极,可仍留三分余地,不然哪容他多活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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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沉默,目光齐刷刷落在赵寒身上。
只见他指尖轻弹,一道劲气打入跪伏于地的剑九黄体内。
老人浑身一震,喷出一口黑血,气息微弱如游丝。
赵寒神色平静,语气淡漠:
“你还能活一天。”
“去北凉,告诉徐啸——想要儿子活着回来,派人来接。
过时不至,人头落地。”
剑九黄仰头盯着赵寒,眼中尽是不甘与悲愤:
“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逍遥王,你会后悔今日所为。”
说罢,强撑残躯,踉跄起身,一步步挪向王府外。
众人望着那佝偻背影,心头沉重如压巨石。
今日之事,环环相扣,步步惊心,早已超出寻常权斗范畴。
风暴将至,天地将变。
赵寒轻轻拍了拍手,侍卫立刻上前,迅速清理现场血迹与残痕。
他唇角微扬,朗声道:
“些许琐事,不必挂怀。”
“今日大婚吉日,诸位尽兴便是。”
司礼官高声唱喏:
“请王爷与两位王妃,行合卺之礼!”
宾客们望着谈笑自若的赵寒,心中敬畏翻涌如潮。
“恭贺王爷!”
喧闹声再起,鼓乐重鸣。
逍遥王府内,喜庆如常,仿佛方才种种惨烈,不过是清风拂面。
那些权贵名流、江湖豪客,此刻再不敢轻视此人。
来时,不过抱着结交之心,图个将来便利;
如今,却是打心底里生出惧意。
举手投足间平息风波,镇压全场。
门下高手如云,军威森严,手段狠辣却不失章法。
这般势力,莫说一派一门,便是朝廷亲王,也难有如此气魄。
武当折戟,吴家蒙尘,风波未平,如今又直面北凉。
而最令人揪心的,还是接下来——
北凉王是否会出手?
徐丰年可是他的嫡长子,世人皆知徐啸溺爱此子,哪怕犯下大错,也从不曾严惩。
如今儿子被悬于城头,命悬一线,以徐啸那般暴烈性情,岂能忍下这口气?
这一局,注定不会善了。
众人纷纷暗下决心:暂不离去,留在荒州静观其变。
如此风云际会,若错过,岂非终生遗憾?
更重要的是——谁能掌握第一手消息,谁便能在即将到来的乱局中,抢得先机。
这件事一旦传开,恐怕会引发离阳境内各方势力的震动,甚至波及到其他王朝。
想到此处,席间许多宾客已坐立难安,毕竟并非人人如赵寒那般,能在这风浪中心泰然自若。
乔峰遥望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眼中难掩震撼:
“此番前来赴宴,真是开了眼界。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世间竟有这般俯瞰天下的奇才?我虽未见过人屠徐啸,但今日一见逍遥王,方知我大宋那些宗室亲贵,不过是一群碌碌无为之辈!”
“倘若朝中有人有他一半手段,又怎会被大辽压制多年,不得翻身!”
他虽身世已被证实为契丹血脉,可自幼长于中原,心之所系,仍归大宋。
只是如今的大宋,早已无他立足之地。
只得漂泊江湖,四海为家。
可他心中也不愿投奔大辽——真到了那一天,夹在两国之间左右为难,岂非更令人痛苦?
“或许……留在离阳,才是更好的出路。”
乔峰默默思忖着。
他决定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再做定夺。
另一边。
师妃暄心头起伏不定。
原本只是想先来逍遥王府看看,即便见不到徐丰年也无妨,却不料撞上如此一幕。
对她而言。
有喜,亦有憾。
喜的是,意外发现了赵寒这个难得的人才。
憾的是,自己千辛万苦寻访的真武转世之人,竟如此不堪。
“不过也好,逍遥王带来的惊喜,足以弥补一切遗憾。”
她眸光闪烁,如星子落水。
赵寒今日所作所为,与她心中理想的明君形象完全吻合,甚至更为出众。
“但眼下他面临的局势,也极为棘手。”
“嫡长子被如此羞辱示众,北凉王岂能咽下这口气?必定倾尽全力营救徐丰年。
他手中三十万铁骑,纵使受制于北莽,无法尽数南下,其威慑力依旧不可小觑。”
“更何况,北凉王府借听潮亭网罗了多少武林高手?这股暗藏的力量,同样不容忽视。”
师妃暄心中盘算着。
她在北凉逗留多日,对其内情了如指掌。
但她并不认为赵寒此举是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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