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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仿佛烈焰在风中摇曳
    北凉王府倚清凉山而建,气势恢宏,她早已习以为常。

    可眼前这座王府,无论格局气派,竟隐隐更胜一筹。

    她心头微震,敛神前行。

    李痕止步于外庭。

    她独自走向前方凉亭。

    在那里,她终于见到了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男子。

    仅是一个背影,便似蕴含千钧之势,让她心神一颤,呼吸也为之凝滞。

    “徐脂虎,拜见王爷。”

    她稳住心绪,裣衽行礼。

    “本王处理幽州事务耽搁了些许,累郡主久候,失礼了。”

    赵寒缓缓转身。

    徐脂虎心头再起波澜——此人容貌俊美无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迫人气势,仿佛只需一眼,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锋芒毕露,不容逼视。

    而赵寒也在静静打量眼前的女子。

    不得不说……

    残阳如血,映照着那一抹红裙,仿佛烈焰在风中摇曳。

    本就倾城的容颜,此刻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韵味,可她眉宇间的倔强却未曾被暮色掩去。

    徐脂虎轻启朱唇:

    “王爷日理万机,能准我在城内留宿,已是天大恩典,不敢再求更多。”

    语气看似恭敬,实则暗藏锋芒。

    她终究不是不痛不痒的泥塑人偶,怎会无动于衷?

    赵寒淡淡一笑,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郡主半年杳无音信,本王派人四处搜寻,奈何对方藏得极深,始终不得踪迹。

    所幸你命途多舛却终得平安脱身,也算不负北凉百姓挂念。”

    他语气温和,字句却如铁链般沉重。

    徐脂虎望着那张含笑的脸,心头泛起一阵无力。

    这人明明笑意盈盈,每句话却都像压在胸口的大石——分明是在警告她:别耍花样,一次已是极限,再多,便难收场。

    “劳烦王爷挂怀。”她垂眸,继而道,“前些日子王爷大婚,舍弟年少无知,冲撞了王府威严,今日我特来领人,望王爷宽宥。”

    城楼上,徐丰年仍悬于风中。

    她没忘此行目的。

    赵寒随意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

    “些许小事罢了。

    既然日后是一家人,你弟弟便是我弟弟。

    带回去好好管教便是,往后懂事些就行。

    不过也莫要以为人人都似我这般宽容。”

    徐脂虎一时语塞。

    宽容?

    屠戮北凉将士无数,逼迫父王割让幽州,如今又将弟弟示众羞辱,逼她亲自登门低头——这也叫宽容?

    她几乎想冷笑出声,却又生生咽下。

    眼前这个男人,她已完全看不透。

    他的心思如深潭,波澜不惊,却不知底下藏着多少杀机。

    她只能深深吸气,低声道: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赵寒凝视着她,眼中掠过一丝失望。

    原以为她会失态,至少情绪波动一二,谁知竟如此隐忍克制。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真性情,而是压抑下的退让。

    “罢了,带人走吧。”

    他脸上笑意尽褪,语气冷若霜雪。

    徐脂虎心口一紧,脊背微寒。

    这人翻脸如翻书,喜怒无形,与他相对,仿佛站在深渊边缘,连呼吸都不敢重了半分。

    “多谢王爷。”她行礼,转身欲去。

    身后却再度传来那道清冷嗓音:

    “三个月后,二郡主自上阴学宫归来,届时本王亲赴北凉,迎两位佳人入京。”

    顿了顿,他又道:

    “想必那日,不会再有失踪的闹剧了吧?”

    徐脂虎脚步一顿,身形微颤。

    她缓缓回首,声音平静却带着决意:

    “王爷安心,我与渭熊,终归是您的人。”

    说罢,身影渐远。

    赵寒望着那抹红衣飘然离去,眸光渐冷。

    他对这对姐妹势在必得——无论是为了挫败北凉的傲气,还是系统赋予的羁绊之力,亦或是血脉延续的奖励,他都不会放手。

    哪怕最后只是锁在深院之中,当作笼中鸟雀欣赏,也在所不惜。

    至于她们将来如何选择,只看她们自己是否识时务。

    “如今未嫁,自然从父;待到嫁时,可还愿从夫?”

    一句无端之语,却如利刃划过心间。

    徐脂虎咬住唇瓣,指尖发凉,声音却依旧清晰:

    “脂虎尚未出嫁。”

    随即身影消逝于暮色。

    赵寒伫立原地,目光幽深。

    他知道,这一局不会轻松。

    三个月后迎娶二人,北凉岂会轻易应允?徐啸为救幼子被迫割地,此事已在北凉激起滔天怨恨。

    他们定会借此机会反扑,洗刷耻辱。

    但那又如何?

    “那就看看,究竟是谁棋高一着。”

    再过不到两个月,接连有子嗣降生,届时系统的馈赠必将让他的根基更上一层楼,足以给北凉带来一场始料未及的震动。

    直到踏出王府大门,徐脂虎才终于卸下心头重压,长舒一口气。

    那股如针芒刺背的注视感已然消散,可她心中却依旧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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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若始终站在北凉一边,往后怕是寸步难行;

    若转向荒州一方,养育之恩又如何割舍?

    这道选择题,沉重得令人窒息。

    恍惚之间,

    她已乘着马车抵达城门。

    “郡主,到了。”

    车夫低声提醒,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我这是怎么了?”

    “何时变得如此迟疑不决?”

    徐脂虎眸光微沉。

    换作从前,若是联姻江南,她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北凉谋势,竭力拉拢人心。

    可如今,竟生出了动摇,心底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或许是这次北凉王的决定让她寒心,又或许是在亲眼见到赵寒之后,内心莫名起了波澜。

    她轻轻摇头,将那一抹阴翳压入深处。

    抬眼望去,袁左宗与齐当国已在城门前伫立等候。

    她声音轻缓:“把丰年放下来吧。”

    两人闻言精神一振,知道郡主已与逍遥王达成协议,当即纵身而起,迅速解开了悬挂在城门上的徐丰年。

    此刻的徐丰年早已泣不成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谁又能体会这些日子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日日夜夜承受百姓唾骂,头顶烈阳炙烤,身旁虫鸟啄食,皮肉撕裂、精神煎熬,双重折磨几乎将他逼至绝境。

    更让他无法承受的是——

    亲眼看着一名名北凉将士为了救他,倒在自己面前,血染黄土。

    那种无力与愧疚几乎将他彻底击溃。

    当他真的被放下时,竟一时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这只是幻觉。

    此时此刻,他连回头望一眼荒州城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对赵寒生出恨意。

    他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徐脂虎望着弟弟的模样,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心口一阵发紧。

    她低声道:“丰年,委屈你了。”

    姐弟感情一向深厚,她虽严厉,却是徐丰年最敬也最怕的人。

    徐丰年只知痛哭失声,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未出口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长久紧绷的心神一旦松懈,悲喜交加之下,身子终究支撑不住。

    齐当国立即上前,用早已备好的大氅将他裹住,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徐脂虎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荒州城的方向,眼神幽深难辨,终是轻声道:“走吧,回北凉。”

    这座城留给她的,只有混乱与不安,本能地令她想要逃离。

    残军连夜疾行,赶回王府。

    清凉山下,徐啸早已得知消息,带着王府诸多要员静候多时。

    远处尘土飞扬,几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渐行渐近,徐啸立刻迎上前去。

    一把从齐当国手中接过徐丰年,看清儿子模样的一瞬,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

    此刻的徐丰年,浑身肌肤皲裂溃烂,干枯脱水,仿佛一夜之间老去数十岁,形貌凄惨至极,若说他是徐啸的父亲,恐怕也有人信。

    “赵寒!”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自喉间挤出,徐啸的脸颊不停抽搐。

    四周无人敢言语。

    李义山低声劝道:“王爷,眼下先救世子要紧。”

    徐啸猛然一震,抱着儿子转身就走,看也未看旁人一眼。

    徐脂虎神色微黯。

    李义山走近轻语:“郡主辛苦了,王爷只是忧心过度,并非有意冷落,莫要往心里去。”

    她微微摇头:“我明白的,只是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众人默然无言。

    平日里,王爷对世子与郡主皆疼爱有加,可当真正面临抉择时,答案却如此分明。

    隐约间,众人心中竟对郡主生出几分怨怼,毕竟逍遥王是她将来的夫婿。

    若换作自己身处其境,恐怕也难以承受这般屈辱,尤其是袁左宗与齐当国二人,胸中皆似压了千斤巨石,闷得喘不过气来。

    众人默然长叹。

    可眼下已顾不得细想这些,纷纷随着徐啸匆匆而去。

    王府内院,人影穿梭。

    北凉境内赫赫有名的医者络绎不绝,名贵药材一味接一味地用上,毫不吝惜;各路高手也毫不犹豫地以内力为徐丰年续命疗伤,哪怕元气大损也在所不惜。

    终于,在漫长的煎熬之后,徐丰年的气息渐渐平稳,悠悠转醒。

    刚睁眼的刹那,他脸色骤变,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惊惧。

    直到看清四周是熟悉的王府陈设,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懈。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庭院,悲怆之声令人闻之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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