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美院。
竹椅上，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老人正闭目养神。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一旁。
他似乎想叫醒老人，又不知是否应该打搅老人的清修。
“什么事。”
白袍老人没睁眼，但感受到了来者的气息。
“齐院长。我知道您每天这个时候都要休息，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跑来打扰您。”
“嗯。”
白袍老人点点头，微微起身，示意西装男坐下。
“什么事，小李。”
西装男坐在白袍老人旁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十分拘谨的样子。
“我们在网上，发现了关于您父亲的一些议论。”
西装男说的十分小心。
“我父亲？”
老人腾然坐起。
“什么议论？”
“是关于那副《万马齐喑图》……”
“这幅画，我也一直想看一眼，可惜……无缘呐！”
“网上，有一个叫做许诚的人，他说他的爷爷曾经拥有那副《万马齐喑图》……”
“许诚……”
老人陷入了沉思。
“这个叫许诚的人，他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西装男顿了一下，才小心地开口。
“许半山。”
老人听到这个名字，身子竟然晃了一下，在西装男的搀扶下，才没有摔倒。
许半山！
老人在他父亲，也就是白石老人的日记里，见到过这个名字！
许半山对自己父亲的影响非常大，甚至父亲曾有拜他为师的想法。
只是，许先生无意收徒。
父亲对此事也一直感叹不已。
直到去世。
“网上，都是怎么议论的？”
老人问。
“许诚的爷爷将那幅画扔了，这在网上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认为这样做是对艺术的毁灭，也有人认同许诚爷爷的做法……”
老人脸上露出倨傲的神色。
他是白石老人的长子。
也是华夏美院的名誉院长。
评论白石老人的画作，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
而更重要的是，
他掌握着白石老人最后的日记片段。
这些内容，是从来没有公开过的。
只有他知道，父亲去世前，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作品的。
……
直播间里，当打赏的浪潮退去。
有人发出了不同的意见。
对许诚的话，提出了质疑。
“你现在怎么说都行，反正白石老人已经不在了。”
“对啊，这只是你爷爷的个人看法，并不能代表白石老人真正的想法！”
“打嘴炮是没用的！你说你爷爷懂得了白石老人画这幅画的真意，有没有得到白石老人的认可？”
“对，口说无凭，证据呢？”
“拿证据！拿证据！”
马一名看到许诚被连连发难，想要替他解围。
“我觉的，有些网友的要求有些过分了。白石老人已经离世几十年了，怎么再去确认他本人的想法是怎样的？”
高俊逸也说：“是啊，许诚爷爷的说法，你们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都是个人的看法。但是，叫许诚拿证据，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部分网友依然不依不饶。
“既然没有证据，就是口说无凭，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我代表清北美院，要求许诚道歉！”
“我们是浙州美院的，同样要求许诚道歉！”
“羊城美院，许诚必须道歉！”
看到这些咄咄逼人的网友，谭月不干了。
“你们有没有是非观？这幅画本来就是许诚家的，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管你们什么事？还要许诚道歉？我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不管，许诚必须道歉！”
“要是不道歉，就要给出证据，证明白石老人同意扔掉这幅画！”
“对，两者必须选择一样！”
就在冲突要激化的时候。
一条留言，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诸位，关于这件事，我想说两句。”
虽然只是一条普通的留言，险些隐没在直播间众多弹幕里。
但是，这个发言人的账号是直播平台实名认证过的。
账号的名字是：
华夏美院齐豫。
“齐院长？！是您吗？”
“齐院长好，我是清北美院院长小张。”
“先生好，我是浙州美院的小陈，目前负责工作。”
“老先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你这话说的，现在讨论的不是白石老人的作品吗？说到白石老人的画作，全国没人比齐院长更权威了！”
“是啊，齐院长是华夏美院的名誉院长，又是白石老人的长子，当然是最有资格说这件事的人！”
马一名、高俊逸，还有谭月三人，看到齐院长进入了直播间，也是起身，对着镜头，向直播间里的齐院长打招呼。
“齐院长好，我是马一名，小马。”
“齐院长好，我是高俊逸，我在学校听过您的讲座。”
“我是谭月，齐老先生。”
众人都竖起耳朵，想要听齐豫有什么看法。
华夏美院齐豫：“许诚，是吧？”
众人没想到，齐豫的没有急着评价此事，而是先和许诚打了个招呼！
依齐豫在艺术界的地位，
他完全可以不理会任何人。
马一名、高俊逸、谭月，全都不在他眼中。
可是，
他却先问了许诚？
许诚：“我是。”
“你爷爷是……许半山？”
“是。”
“他老人家，现在身在何处？”
许诚的话语里有一丝伤感。
“我爷爷他，几年前离开了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哦……”
直播间里，节目组应华夏美院的要求，特意操作和华夏美院视频连线。
齐豫的脸，出现在直播间右上角的画面里。
齐豫捋了捋胡子，竟然向许诚拱手。
“我代表我父亲白石老人，向你的爷爷，道谢！”
众人震惊！
道谢？
不是让许诚道歉，
而是……
道谢？！
为什么？
齐豫的话立刻回应了众人的疑问。
“感谢你的爷爷，扔掉了那幅画！”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扔掉的，可是齐豫你父亲的画作啊！
就算你不追究许诚的责任，也谈不上感谢吧？
这种行为，白石老人泉下有知，一定要被孝死吧？
除非……
许诚的爷爷，
真的懂了白石老人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