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被推举上台代表小红马讲话，他没想到会是自己，人生到今天为止，这是第一次。

    这次运动会他有太多第一次，第一次参加运动比赛，第一次代表上台发言，还第一次被大家如此的认可。

    所以虽然心中紧张...

    大舟站在广播站门口，手心里全是汗，纱巾蒙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却紧张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会站在这里，更没想过要代表整个大红马学园在闭幕式上发言。可当秦建国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去吧，大舟，你说的话最真”时，他竟说不出一个“不”字。

    工作人员领着他穿过人群，脚步声在空旷的体育场回荡。喜儿跟在旁边，小声提醒：“别怕，就像平时说话一样。”万小虎也凑过来，咧嘴一笑：“你要是紧张了，我就在看台上喊‘大舟加油’！”榴榴则踮起脚尖，把一根写着“勇敢”的彩色手环套在他手腕上，“这是幸运符，戴上它，你就不是一个人在说话。”

    走到主席台前，大舟停下脚步。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双眼睛望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攥住那根手环，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各位老师、同学们……”他的声音有些发抖，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在空中轻轻颤动，“我是大红马学园的……大舟。”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下来。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我跑得慢，看不见路，连接力赛都参加不了。”他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可是……我也想为大红马出力。拔河的时候，我看不见绳子在哪一头，但我能听见队友喊‘一二三’；足球赛时，我听不见裁判的哨声，但我能听见小白摔倒时的呻吟；400米决赛那天，我坐在场边，用手掌感受地面的震动，知道嘟嘟冲过终点那一刻的脚步有多重。”

    他的声音渐渐稳了下来。

    “体育精神，是不是一定要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我摸着拔河绳上的粗糙纹路，感觉到全队一起往后倒的力量时，我觉得我们已经赢了。当我在沙坑外跪着抱住大杜，听他说‘我没跑好’的时候，我觉得他也赢了??因为他拼到了最后一秒。”

    台下有人开始鼓掌，起初零星，后来连成一片。

    “我不是最快的，也不是最强的，甚至不是最显眼的那个。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告诉大家，哪怕你看不见光，也可以朝着光奔跑；哪怕别人说你不适合，你也值得站在属于你的位置上。”

    说到这儿，他摘下了脸上的纱巾。

    阳光洒在他脸上，微微眯起的眼中泛着水光。没有掩饰，没有躲藏，他就这样坦然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所以今天，我不代表我自己发言。”他抬起头，声音清亮如晨钟，“我代表每一个在角落里默默努力的孩子，代表每一个被说‘你不行’却还在坚持的人，代表大红马??这个从不放弃任何一匹小马的地方。”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整个体育场。

    后台的张老师抹了把眼角，低声对身边的同事说：“这孩子……讲得比那些主持人还好。” Robin悄悄举起七星红旗，嘴里念念有词：“咱家娃，牛！” 小白靠在姜老师肩上，轻声说：“原来大舟心里藏着这么多话啊。” 姜老师点点头：“有些孩子，话不多，心却最热。”

    闭幕式的颁奖环节开始了。大红马收获颇丰：史包包拿下男子100米冠军并破校纪录，嘟嘟包揽200米和400米双金，小白在跳远项目中摘铜，而足球队虽屈居亚军，但全程零红牌、全场拼搏到底的表现赢得“精神文明奖”。最让人惊喜的是，《一路生花》这首歌随着运动会的热度持续发酵，不仅冲上新歌榜前三，连市教育局都发来消息，希望能在下周的青少年艺术节上邀请“原班人马”登台演唱。

    “咱们又要上台啦！”榴榴兴奋地跳起来，“这次可不是偷偷录歌，是要正儿八经演出！”

    “那你可得好好练唱。”喜儿笑着戳她额头，“上次清唱差点跑调。”

    “谁跑调了！那是情感太浓烈，控制不住！”榴榴梗着脖子反驳，惹得众人哄笑。

    当晚，小红马院子里灯火通明。大家围坐一圈，讨论即将到来的艺术节表演。秦建国拿出节目单：“主办方要求十分钟以内，形式不限，最好是原创或改编作品。”

    “那就还唱《一路生花》！”万小虎第一个举手，“我们都熟了，配合也好。”

    “可不能每次都一样。”大米沉思道，“要有点新意。”

    “加动作怎么样？”小白提议，“像舞蹈那样，每个人走位变换。”

    “我们可以加入朗诵。”大舟忽然开口，“就像刚才发言那样，用一段话开头，带出歌曲的情感。”

    众人眼前一亮。

    “我可以写。”大舟低头搓着手，“就写这一周发生的事，写我们怎么从预赛打到决赛，怎么输又怎么站起来……写那些没拿奖牌但也拼命的人。”

    “太棒了！”秦建国猛地一拍大腿，“真实的东西最打动人！就这么办！”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排练紧锣密鼓地展开。大舟熬夜写了稿子，字迹工整，情感真挚；喜儿一句句帮他调整语速节奏；万小虎设计简单队形，以圆形开场，逐渐散开成放射状，象征梦想绽放；榴榴自告奋勇负责舞台调度，拿着小喇叭指挥：“大舟站中间！喜儿往左移半步！小白别抢镜头！”

    最费劲的是录音配乐。学校没有专业设备，张老师临时借来一台便携录音机，放在院子中央。孩子们一遍遍试唱，稍有杂音就得重来。有一次隔壁王奶奶家的狗突然狂吠，整段作废；还有一次风太大，麦克风吹得嗡嗡响，录音里全是“呼??呼??”声。

    “再来一遍！”大舟擦擦汗，“我能行。”

    第九遍时，终于完美收工。

    艺术节当天，市少年宫剧场座无虚席。大红马代表队穿着统一的红色运动服登台，胸前绣着金色的小马标志。灯光打下来，七个小身影站成弧形，大舟站在最前方。

    音乐前奏缓缓响起，全场安静。

    大舟深吸一口气，开口朗读：

    > “那一夜，我们输了球，却抱得更紧；

    >

    > 那一天，我们被铲倒，却没有一个人退场；

    >

    > 我们中有跑得快的，也有跑得慢的；

    >

    > 有看得见终点的，也有只能听见欢呼的。

    >

    > 可我们都相信??

    >

    > 只要脚步不停，梦就会开花。”

    最后一个字落下，钢琴旋律切入，《一路生花》的歌声温柔升起。喜儿率先开口，嗓音如溪流般清澈；接着是万小虎，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与坚定；小白轻柔接上，像春风拂过麦田；最后全员合声，将情绪推向高潮。

    > “你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

    > 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

    台下观众纷纷举起手机，屏幕星光点点，如同夏夜萤火。不少家长悄悄抹泪，一位记者忍不住写下：“这不是一场表演，是一群孩子的成长宣言。”

    演出结束，全场起立鼓掌。主持人激动地说：“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一路生花》！”

    后台，姜老师一把抱住小白，声音哽咽：“你们真的长大了。” 秦建国看着这群孩子，眼眶发红：“我教了二十年体育，第一次觉得，输赢真的不重要了。”

    几天后，视频在网络爆火。标题写着：“一群小学生用一首歌唱哭全网”。评论区刷屏：

    > “这才是教育该有的样子。”

    >

    > “原来童声不只是可爱，还能这么有力量。”

    >

    > “我家孩子看完说，我也要像他们一样勇敢。”

    更意外的是，一家知名儿童公益基金会联系学校，提出资助大红马成立“盲童融合教育试点班”，专门帮助视障儿童参与正常体育教学。负责人说：“你们的故事让我们看到，差异不是障碍，而是另一种光芒。”

    消息传来那天，大舟坐在操场边，手里摩挲着那枚刚收到的“小小演说家”纪念章。阳光暖暖照在身上，他仰起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大舟！”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是小白抱着足球跑来，“快来！我们组队踢野球，缺个守门员！”

    “我？”他愣了一下。

    “对啊！”小白笑着说，“你耳朵灵，反应快，扑球准得很！再说……你是我们大红马的人，哪能少你？”

    大舟怔了怔，随即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大步向前走去。

    “来了！”

    风掠过耳畔，带来欢笑声、脚步声、球鞋摩擦草地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路，正一步一步，清晰地延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