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云初心里盘算着，治疗天花疫情结束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拜访祖母。

    “臣女先告辞了。”南宫云初不想浪费时间，与哲贤皇太妃之间的寒暄到此为止。

    “去吧。”哲贤皇太妃含笑，伪善的面容，没有多余的柔情和温度。

    南宫云初告退，向病房走去。

    身后，母子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她丝毫不在意，行步走远，与她无关的事，南宫云初也不好奇。

    **

    病房里。

    孙妈妈在给病人喂水，众人见到南宫云初走进来，大家的眼睛亮了亮。

    南宫云初说道做到，他们的病情得到遏制，只要身上的天花不蔓延，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之前，几个和南宫云初叫嚣的病患，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如果李二小不胡闹，他应该也能保住小命。

    只可惜，人间没有后悔药。

    李二小为了不传染给家里人，正躺在乱葬岗里，周围苍蝇蚊虫纷扰，濒死的一个下人，无人问津。

    “孙妈妈，藤萝叶和雪莲草每日煎服，早晚各一次，记住一定不能断。”南宫云初嘱咐道。

    孙妈妈点头。

    “大小姐，药材不太够了。”脆生生、鲜嫩嫩的药材，放在锅里煮熟后，就不剩多少了，半筐药材，才能煎出一碗精华。

    “给南宫卿写信，让他无比保证药材供应。”南宫卿明事理，一定不会耽搁。

    “是。”

    南宫云初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药箱的时候，发现里面多了一些纱布消毒水

    等常用药品。

    南宫云初看到一把手术刀，准确来说，是剖腹产医生使用的专业刀具。

    南宫云初：“？”

    放眼望去，一屋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怀孕的妇人。

    药箱是什么意思？

    南宫云初没有作声，抽出一把无菌手术刀，放在腰间，然后默默地盖上药箱，拿着测量血压的仪器，继续为患者检查心律和脉搏。

    一日繁忙。

    距离下个月初六，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时间不多，也不少。

    南宫云初身上的任务繁重。

    南宫云初回到病房没多久，哲贤皇太妃就已回宫。

    夜幕降临之时，南宫云初交代完情况，告诉孙妈妈：“我回去休息，记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小姐放心。”孙妈妈沉浸回答。

    南宫云初关上房门，换上夜行衣，天边已经是暮霭沉沉，半个时辰后，天穹漆黑一片。

    时机刚刚好。

    软剑如同灵蛇，缠绕腰间，四个窗子打开，一抹黑影掠过，南宫云初敏捷的俏影窜动在屋檐之上，瞬间消失，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

    路过朱雀大街，南宫云初近日没有出门，天花疫情更加严峻，京兆府的差役们推着一车车尸体，车轱辘滚在石子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天灾面前，人命如草芥。

    设在京城中的太医院摊子，三天之内，已经被人掀翻七八次了。

    民情怨怼，难以平复。太医院的牛鼻子们束手无策，宫中的古籍都翻烂了，但是

    就是找不到应对天花的策略。

    皇帝施压，百姓愤慨，太医院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院判满嘴燎泡，下午还被群情激奋的乱民爆锤一顿。

    院判顶着乌眼青，暗道心里苦啊！

    南宫云初发觉，京城中看守走动的侍卫增多了，特别是各大部院衙门，几乎是从前的三倍或四倍。

    巡视的人呢太多，南宫云初不的不便放慢脚步，越是靠近大理寺，就越能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气。

    最近抓里的乱民，都被关押其中，牢房爆满，前所未有的热闹。

    狱卒们头疼，工作压力提高，每个月赚的银子不变，劳动和收入不成正比，怨声载道。

    荆国朝廷不是不想补贴，国库空虚，大部分银钱拿来赈灾，实在是能省就省。

    一个领班的狱卒微醺，出来透口气，顺便找个墙根撒尿。

    吹着口哨，狱卒提着裤子，酣畅放水中。

    头顶一抹黑影闪过，水流夹断，狱卒警觉，大喝一声，“谁！”

    树影婆娑，清风明月，大理寺森严，他以为是哪个狗日的吓唬人，没当回事，继续吹口哨、放水。

    “妈的，别让老子抓到你，小心老子把你的鸡儿，割下来下酒。”

    男人之间的荤话，带着玩笑的意味。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狱卒眼前有无数星星转动，随后腿脚一软，光着屁股倒下。

    南宫云初现身，手里抛着石头子，从树冠上跳下来。

    在军营里长大的南宫云初，不

    在乎男女大防，兵痞子们也从不把她当娇羞女娃娃看待，大热天的，赤赤条条地下河洗澡。南宫云初坐在岸边，手里翻阅着兵书，到时间了，告诉他们麻溜滚上来训练。

    扒下遇狱卒的衣服，南宫云初瘦弱，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勉强还算合适。

    月色皎洁，墙根底下，几颗大小不一的碎石子，还有一个光着屁股的狱卒。

    **

    大理寺最近抽调了不少别的衙门的人，补充人手，因此见到南宫云初，感觉陌生，但是大家也都不以为意，点头问候。

    南宫云初模仿着男人走路的姿势，上辈子天天和男人打交道，男人的举止做派，南宫云初烂熟于心。

    进来之前，南宫云初向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灰，掩盖住皮肤的白皙，但是毕竟她身材矮小，还是让人起了疑心。

    “兄弟，你是那个衙门来的？”酒桌上，夜晚忙中偷闲的狱卒们插科打诨，喝酒聊天。

    南宫云初无声经过，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南宫云初被叫住，心中一愣，耳廓动了动，仿佛听到了身后几人徐徐站起的声音。

    不愧是刑部的人员，警惕性和洞察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南宫云初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男人的语调和音色，双手背在身后，沉静转身笑道，“哎呦，兄弟，你太健忘了，咱俩上午还打过招呼嘞，你咋不认识我了。”

    空气沉寂了一瞬。

    “哈~”男人笑了一声，大理寺一天进进出出

    上百人，他那能每个都记得。“我记性不好，可能忘了。”

    男人转了转眼珠。

    身旁，喝酒的兄弟们面面相窥，大家纷纷起身，对于南宫云初的话表示疑问，都是成年人，不会被三言两语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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