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气氛凝重。
谁都没有说话，就连杨浩也是如此。
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已经说得够多了。
至于剩下的。
就只等张焕中自己去考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白婕觉得如坐针毡，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张焕中终于有了动静。
原本靠在椅子上的张焕中，突然挺起了身子。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被冷汗打湿的后背好受一些。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既然知道他们与我的关系，还敢当着我的面去诋毁他们，你难道真的不怕我生气吗？”
张焕中黑着张脸，冷冰冰的问道。
杨浩闻言，并没有丝毫畏惧，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您觉得我在恶语中伤，这是您的事。”
“我提出我的担忧，这是我的事。”
“至于信不信，全系于您一念之间。”
张焕中又一次沉默。
杨浩看了他一眼，心中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
“张导您常年混迹在名利场中，对于这些卑劣勾当，应该要比我更清楚一些。”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因为我想讨好你，纯粹因为你跟江叔是朋友，因此才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如果换做其他人，我是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这是他的心里话。
张焕中和江潮都跟人精一样，自然听得出来。
“这小子……”
江潮心中笑了笑，颇有些感慨。
至于张焕中，僵硬的脸庞也终于是稍稍缓和了几分，不过心情仍是没有好转。
“虽然你说得很中肯，但我还是更愿意去相信他们。”
“而且主演已经定下，突然换人，让我怎么跟股东们交代？”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面子问题。
出于面子，他没有对杨浩这个小辈发怒。
出于面子，他更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会背叛自己。
“杨浩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就是年轻了些，说话太直，老张你多担待一些。”
江潮看出了问题所在，开口打起了圆场。
“老师，您别生气。”
“杨浩真的没有恶意。”
白婕也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帮杨浩说起了话。
张焕中冷哼一声，似乎是铁了心，冷声说道。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说到这里，他目光死死盯着杨浩说道。
“演员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守好自己的本分，该是你的，还会是你的。”
一番话说完，张焕中重新拿起了茶杯，没有再去看旁人一眼。
江潮与他相识多年，知道他这是送客的意思，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他转头看了杨浩一眼，目光略带责怪，怪杨浩太过鲁莽。
然而杨浩却好似没有看见江潮一般，又是开口道。
“我明白张导您的顾虑，但是兹事体大。”
“选角好坏与否，不仅关系到电影票房，更关系到您的口碑和声誉。”
“就连公司招聘，都知道要做背调，更何况拍电影这种资金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大项目，为何就不能慎重一些呢？”
他略微停顿，见到张焕中仍是没有反应，深吸口气后又是说道。
“金昊和徐妍是您一手捧红的，您对他们有感情，这个我能理解。”
“我们今天初次见面，您信不过我，这也正常。”
“不若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打赌？
张焕中挑了挑眉，冷眼看着他问道。
“你想跟我赌什么？”
杨浩目光毫不示弱，淡然道。
“就赌这两个人有没有问题。”
“你让人去调查这两人，如果他们没有黑料的话，我可以签署一份版权转让协议，将版权无条件转让给你们。”
张焕中最受不了这种激将法。
冷哼一声之后，他当即拍板道。
“好！我跟你赌！”
“如果他们两人是干净的，我不需要你额外付出什么，只需承认自己年轻浅薄！”
“若是他们两人真有问题，那这部戏谁来担任主演，我就任由你来决定！”
江潮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忍不住摇头道。
“老张，这是何必呢？”
张焕中也是摇头，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
“白婕，帮我送客。”
说完之后，他率先走出了书房。
白婕无奈起身，向着杨浩充满歉意的说道。
“抱歉啊，老师他脾气就是如此，但绝无恶意。”
杨浩轻笑一声，开口道。
“我知道，我也没有恶意。”
白婕叹了口气，随后走在前面带路。
当杨浩和江潮走出别墅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就连江欣桐，也是跟着王均瑶提前离去。
因此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除开司机，车子上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让司机开车后，江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盒雪茄。
他修剪好一支后，先是递给了杨浩，然后再给自己挑了一支。
两人点上雪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张焕中的庄园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江潮这才开口，语气略带责怪的说道。
“你前面实在太冲动了。”
“那两人有问题倒还好，要是没问题，你就彻底得罪他了。”
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
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杨浩心头有暖流淌过，带着一丝歉意说道。
“江叔抱歉，因为这件事……可能要连累到你了。”
江潮摆摆手，摇头道。
“我不是怕被你连累，只是替你感到不值罢了。”
“如果真因今晚的事得罪了张焕中，你在燕京很可能会寸步难行。”
说到这里，他内心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我还是想不通，你今晚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非你有金昊和徐妍的黑料，所以才敢跟张焕中去打那个赌？”
江潮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浩在看，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杨浩很坦诚，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
“并没有。”
“我在这之前甚至都不认识张导，又怎么会提前去调查呢？”
“我这么做，都是出于直觉罢了。”
仅仅只是因为处于直觉，就不惜冒着得罪张焕中的风险行事！
江潮表情复杂，以至于手中的雪茄都感觉没了味道。
他莫名想起了张焕中给杨浩的一句评价。
初生牛犊不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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