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信天命?”弘德神色凝重,手指轻捻着佛珠。
    “天命,本王自是信的。”
    “老衲今日却见到了违逆天命之人。”
    “大师所说,可是苏清?”言王心头一震,手中的茗碗骤然落地。
    寂静的密室中,突兀的响起了茶盏碎裂声。
    但谈话中的两人却犹觉不知,弘德深思恍惚的点头,又像是陷入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中,整张脸竟毫无血色。
    “违逆天命……这世上岂有人能违逆天命?纵是父皇,也难敌天命,她……怎么可能?”
    言王再无白日里的谦和之态,满脸皆透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若这话不是出自弘德大师之口,他断然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弘德,绝不会妄言。
    “王爷,此女命格实在诡异,竟不是当世之人。”
    若说违逆天命,使人震惊,提及此事,弘德更是声音轻颤。
    让他倍感恐惧的,便是此处。
    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其命格是不会变的,纵是违逆了天命,也不该跳脱出当世法则。
    可那小女子,着实让他看不透。
    ……
    苏清就算死恐怕也想不到,不仅是她被老和尚吓到了,老和尚被吓得反而更厉害。
    从言王府回来的当日,她便让韩青派人将平昭侯府盯住。
    教训苏秋固然爽,但以苏秋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让人盯着她,一则防着她又耍什么手段。
    二则……苏清对她的身份始终有些许怀疑。
    若苏秋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的身份如何,都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但偏偏苏秋同她,结怨越来越深。
    能多抓她一个把柄,苏清自然是愿意的。
    对于苏秋的身份,她最初并未多想,可今日苏秋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她脑中忽然冒出个想法。
    当然,她自称是苏继成的‘亲姐姐’或许只是口误,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但苏清却是联想到了张氏。
    张氏是个怎样的人,苏清多少还是了解的。
    这些年,她对苏秋的爱护,甚至是连苏继成都越过了。
    若只是养女,张氏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
    若说张氏大公无私,苏清是嗤之以鼻的。
    只是,萧祁禹曾说过,苏秋是被那位平昭侯爷亲自找回去的。
    冒充的几率几乎没有。
    尽管如此,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让人盯着平昭侯府,一但有异况,她还能从中插插手,给苏秋找点‘事’。
    ……
    翌日,大朝会。
    苏清并未随同萧祁禹入宫。
    一则皇帝并未传召。
    二则沈荀遣人来了。
    来人苏清并不认识,但持了禹王府的牌子,并自称是明月商行的某个管事,姓沈名观年。
    中等身材,嘴边两撇八字胡,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但口舌却十分麻溜。
    从他的身上,苏清依稀能看到当初沈年和沈路的影子。
    其身份基本没错,定然明月商行的人无疑。
    沈观所来,却是奉了沈荀的吩咐。
    前几日沈荀来王府之时便提及过,云贵妃的内侄伯爵府云七公子云绍,瞧上了福味斋。
    并且再三威胁沈荀,其势嚣张。
    而今日,他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向福味斋动手了。
    仗着云贵妃同宫里十一皇子萧祁钰的势,他是丝毫未将明月商行放在眼里的。
    同沈荀几番未能谈下来,昨夜,他便直接派人掳走了福味斋的所有厨子,一个也没放过。
    苏清听到此处时,险些没能笑出声。
    这到底得多嚣张才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掳人之事?
    关键掳走的还不是一两个。
    京都的福味斋虽是初次开业,但开得还真不小,其规模,甚至比泷州云安府的还大些。
    厨子至少有十余人,近二十个。
    全部掳走,这得多大的魄力?
    沈荀让沈观来禹王府,便是打着让禹王府出面,将此事闹大的主意。
    为了让事情更加大些,沈家昨夜亦进了贼人,沈荀被贼人‘所伤’,如今卧床不起。
    福味斋更是被人‘一通乱砸’,破乱不堪。
    而今,就需要福味斋的另一位大股东出面申冤告状了。
    沈荀的意思,苏清心领神会。
    当即,苏清便在禹王府亲卫的护卫下,同沈观去了京兆府衙。
    十余个禹王府亲卫簇拥着一辆马车直奔府衙而去。
    虽然这样的阵势在京都着实不算什么。
    但其方向,就甚是引人注目了。
    尤其是京兆府衙所处大街,无数百姓争相观望。
    自古权贵便是王法,权贵告状,自然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
    尤其是当看到马车上下来之人,竟是个蒙了面的女眷之时,纵是不爱看热闹的,也有了兴趣。
    苏清在韩青的护卫下,缓步朝着府衙而去。
    衙门外的鸣鼓也被敲得轰然做响。
    外边的动静太大,京兆府尹匆忙升堂,不敢有丝毫耽搁。
    不是他‘敬业’,实是来人身份太特殊,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百姓无知,自然不晓得那车架中是哪家的贵人。
    但他身为朝廷之人,对皇亲国戚公侯权贵的车架,自是熟悉无比的。
    此刻府衙之外的车架,便是禹王府的。
    他虽未亲眼瞧见,但他的幕僚却是去瞧了的。
    府衙大堂之上。
    苏清一袭淡青撒花云锦裙,青丝高挽,面覆轻纱,身姿怡然而立。
    面纱遮掩下,苏清暗暗抽了抽唇角,不禁腹诽。
    说来,她与衙门似乎格外有缘。
    不仅是堂上,就连牢里也曾待过。
    但这次显然有些不同。
    京兆府尹并未直接审案,而是先行及至她的身前,微微颔首以示行礼,“不知姑娘是禹王府中哪位贵人?”
    来自王府的女眷,梁伯余下意识的便只当是王府中哪位夫人或者侧妃娘娘。
    身为京兆府尹,他对各个王府中的王妃大多心里有数,但侧妃妾室,他就不了解了。
    而禹王长年在泷州,他虽知道禹王尚未娶妻,却也不清楚禹王府有几位夫人。
    “这是苏姑娘。”
    苏清并未开口,反是她身后的韩青不轻不淡的提醒。
    “苏姑娘?”梁伯余有瞬间的茫然,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能被王府中人称为苏姑娘的,除了那位给天澜国立下了大功劳的女子,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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