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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说过不会再骗我了。'

    沈伊人翘着二郎腿,斜斜坐在石椅上面。斜眼睨着我，面露微笑一副顶头上司又升了三级官的样子。

    “给我老实点坐好,回答你该回答的问题。

    刚才面泛红晕的女生模样呢!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席地而坐，视线却与她没差多远，气势上也就没有输多少。

    沈伊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意外地没压我一头，微微鼓了鼓腮帮子,却只有一瞬，在不破坏上司威严的情况下迅速结束。

    “夜罗堡主。

    这称呼听得我直打哆嗦。

    “且慢，换个叫法。”

    沈伊人哼一声道:“明堡主, 你话有点多啊。”

    ....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我推手道:“你问。

    “你适才所说的.....

    “那些每一句都是真的!”我没好气道。

    “我知道。”沈伊人给了我一个大白眼:“ 就你这编瞎话的功夫，给你十年也编不出来这么详细的故事。但我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你会告诉我吧?

    我点头道:“尽管问。

    “六凶的故事我小时候也听过许多版本。而你说的是我听过之中最详细清晰的-一个。但故事始终是故事,我希望听到的是能有人能证明的事实。” 牡小玩

    沈伊人蹙着眉头问道:“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不是根据听闻，根据你明非真的见解，你认为世.上真有六凶吗?’

    “有。

    “何以见得?”

    “不是见解。

    我指着自己的双眼:“ 而是亲眼所见。

    沈伊人点点头，似乎早已猜到:“ 我想你告诉我，大罗山上，真的曾出现过六凶吗?

    “在大罗山的历史上，曾经六次出现过。”

    我的回答简单而明确,几乎毫不犹豫。

    “在我的记忆里，曾出现过-次。

    沈伊人一时失语，似乎真的听闻此事，对她仍是具有-定的冲击。好一会儿，她才找到合适的语言。

    “以你的经历和见解，你认为，你大罗山流传的故事有几分真?”

    这是个绝好的问题。

    代表即使是从我口中所说，沈伊人仍具有独立判断的能力。她很清楚我的意见，与我转述的故事，并不能混为一谈。

    我也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半真半假。

    沈伊人眸中放光道:“何解?'

    “所谓六凶，并非是神话妖物，拥有妖力神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说这些幻术门道，人毋宁才是一把好手。所能为者远非野兽所能及。我猜千年之前;大罗山祖师将此事传的神乎其神，个么攻城掠地,喷火吐毒,以至于后来还有《六凶冥纪》这种东西出现,该是为了杜绝天下间的愚知蠢物打六凶的主意,效法故事里的小皇帝,酿成世间巨祸。

    从我的经验来看，六凶仍是兽' 。并非什么妖魔，却也非寻常野兽。它们的体格与寿命，远较寻常珍兽来的巨大和漫长。可说是天生异物。我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是受到瘴气影响造成。但是它们具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是肯定的。

    十五年前，我曾遇过一次。那一次，整座大罗山上下高手齐聚- -堂。 连师父与太师父都在,却还是惨胜。旁系的师叔师伯们死伤无数。对手，不过是一-只幼兽 。

    沈伊人望着语气沉痛的我，关心之意只差说出口而已。

    我苦笑道:“ 虽是惨胜，毕竟还是胜了。不要将它们视为无法击败的魔物，也不要轻视它们。将它们视为无法以常法应对的巨兽。才是正确的应对态度。

    沈伊人沉吟半晌道。

    “若是按照此说，那么传说中的天地精华所化，草木竹石所生便是虚妄之说了。六凶冥纪之中说道六凶诞生于至浊至恶之地，也有一说活祭干婴 ,汇成血池，可招凶冥。听来便觉荒诞不经,也都是后人牵强附会的歪理邪说了。

    “根本就是鬼扯淡。论及对六凶的研究程度,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可比得上大罗山。那些活祭杀婴，煮妇之类的馊主意全都出自于后来世间一些愚人之口。

    六凶皆为卵生。跟故事里说的- -样。我曾见过六凶之- -的卵，与师祖留下来的传说-般无二。这部分当是真的。’

    “你见过?”

    沈伊人有些讶异道:“ 你说见过六凶出现在大罗山上,那么必然是成功诞生了。你为何还能见着六凶之卵?”

    “老大，你认为我们大罗山所谓的镇守，是个什么样的过程?是在山上驻守，等待不知道藏在何处的六凶诞生，便急急忙忙赶过去么?

    不，我们一直知道六凶会从何处诞生。甚至大致能知道何时诞生，连卵的位置，也是一清二楚

    大罗山之中有一-处空洞，无绝顶轻功难至。号称六凶极源。乃是吸纳天地瘴气的源泉所在。六凶之卵便是从那里诞生的。

    我七岁的时候师父便带我看过那枚巨卵c便有虎豹大小，八岁时再见，已经超过了一头野牛。此后年年增长变大，直至破卵而出之日。’

    沈老大更是奇怪。

    “既然知道卵在何处，为何你们不提前做好毁卵的准备。而且既然都知道六凶极源所在，又为

    “斩草除根并不容易。六凶一旦成卵，卵中便有凶兽沉睡。破壳诞生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所以初生的时刻是六凶异曾最虚弱的时候。若是提前以外力破坏,反而要面对更强大，而且更为凶暴的异兽。

    至于你说的六极源....

    我顿了顿道:“人力岂能封绝自然? 这是我太师父常说的话。大罗山上的瘴气源头灭了,但天地瘴气岂能灭绝?六凶极源灭了，便会另觅它处重生。虽要耗费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却总会在别处形成。

    到那时候，无人能知其所在。第一代六凶祸世的惨剧,难保不会上演。

    堵不如疏。若绝了源头，我们同时也失去了应付的法门。若留-丝机会，反倒是有对付的法子

    沈伊人垂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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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怎么了? 这副表情?

    沈伊人望着我，欲言又止地道。

    “可这样...大罗山，岂非每隔一-段时间，便-定会有大量人命牺牲。这是躲不掉防不了，而且还是你们都知道的。明知如此，你们仍是死守在大罗山上?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每个大罗山弟子在艺成下山之前，都会接受-一个考试，考过了便算是出师，可以名正言顺下J。我的师弟们和我都曾经接受过。我的考试来的很早，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还踌躇满志，想做个少年英侠，但一-我没能通过。

    沈伊人似不意外，却不知道我为何说起这段往事。

    我继续道:” 我的师弟妹们一-个接-一个早我下山。 待我通过满师的时候，我都已经二十二岁，成了老侠了。这个难住我多年的考题,正是大罗山坚持的原因。

    沈伊人问道:“那是道什么考题?”

    “也没什么特殊的，我师父，只是问了我一一个问题而已。”

    “他问了你什么?”沈伊人好奇道。

    “他问我啊...”.

    我望着石室顶，仿佛这瞬间时光倒错。昔日大罗山顶，雪花飘舞，师父带着-如平日般老不正经的笑容，轻松的口吻听来却字字如山直压心底。却又如烈阳绽空，光芒万丈。

    我微笑道。

    “我辈习武，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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