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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桑相信他的话。

    就算让他现下去杀光南疆王族宗室，他也不会稍有一丝犹疑。如果伯桑真要去争那巫皇大位，格戊更是将会成为最有力的助手。很少有人能像是格戊般如此深刻，同时又如此游离的了解巫教了

    为了保住性命,格戊现在愿意做任何事。

    所以，一向无所求的他，却也默默开了口。

    说完之后，两人相对无言。伯桑始终保持着-样的目光， 显然令气氛陷入沉默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不肯回答的那一个。

    良久格戊开口了，用一种低沉的声音。

    “青丘国北边的狐纹石窟深处,若是用心寻找,能找到一个装满机关的暗室。破去机关，里面装着你无法想象之多的财富。

    黑斯那的族长没有说话。

    “尺翼之南有十二个部落，其中三个长年为我做铁器买卖。这些年来攒下的武器，刨去用在孽摇的，还足够装备- -个万人队，你去拿了。

    黑斯那的族长依然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为何云天宫尊者会来助我，为何会在南疆布子，这些牵扯到一个庞大的计划。光是知道一 鳞半爪,足够你换回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了。你想不想知道?”

    伯桑没有回答,仍然只是默默看着他，似乎全然没有理会他话中的信息是如何的诱人。

    格戊压低嗓子，像是咬紧了牙齿，望着伯桑的目光充满愤恨。

    ...我能为你带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扫荡南疆的庞大权柄，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高深武功--.你仔细想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 r牡小玩

    伯桑，只是将刚才的话再度说了一遍。

    “你这疯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

    虎吼-声,格戊怒而起身,但在圣王元功面前，偷袭并没多大意义，还是被伯桑-掌按落。

    格戊的话却完全没有因坠地而断开，仍自怒骂道。

    “我给你世间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却只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黑斯那伯桑，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是巫皇种，你天生下来就有站在万人之上的姿赋。你现在这是做什么?你是疯了吗!你疯了吗! !

    似乎连自己说话间的缝隙，都令自己觉得难以忍受,格戊高声叫了起来。

    “你为何要问孽摇的真相!

    无论格戊出什么条件，伯桑所问的，却只有这一一个。

    他就站在面前,身姿笔直挺拔，眸子澄澈得像是秋天的湖水，问着格戊打从心底认为最不重要为事。好像这么件小事,就抵过了自己的性命, 抵过了万马千军的权柄，抵过了人世间的富贵荣华

    他却平淡直视，没有半丝犹豫。

    =

    那清澈的眸子映出的自己，丑陋的令人发噱。

    这一切都让格戊恨的发疯。

    格戊尽力露出-一个在人看来是嗜虐的冷笑。

    “你知道...你的师父当年..被诱入孽摇，是谁做的么?”

    伯桑望着格戊，半晌摇了摇头道。

    “不是你,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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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态度尤令格戊觉得难以抵受,满口尖牙刺破口腔，激烈的疼痛方佛能让格戊觉得好受些。

    为何他能这样?面对无穷的诱惑、痛苦、磨难,他的眸子仍是清亮如斯。

    这是格戊最为讨厌的特质，就跟他的师父武圣一模一一样。

    明明伯桑也经历了那么多,与自己相似极了的多。自幼饱受的折磨,风餐露宿不知下一顿在哪儿的生长环境，被骤然而来的劫难夺去重要之人的苦楚，，他-样也没落下。甚至自己所享受到的荣光，他一点也没有享受到。

    为何他却能像现在这样?为何他跟自己不一样?

    格戊死死地看着伯桑，与伯桑看着他的眼神截然不同。他或是在看着当年心血来潮放过，如成长为一族之长的少年;或许看的是他身上,那种自己永远得不到的特质;又或者,他看的只不过是对方瞳孔之中的自己，-头匍匐于地的怪物。

    这是外人无法了解的-种情绪，-种眼神。

    这是堕落于深渊之人，仰望上方时的视线。

    世界并非没有美好与希望，只是自深渊看来，不可接触，不可拥有的美丽,恰好是最为憎恶的

    格戊死死地盯着他，终于说道。

    ...我可以说，但我要你放我一命。否则，我宁自尽。

    伯桑不会相信他肯自尽,却还是点了点头。

    “三十年前，一夕之间毁掉孽摇的是六凶。我不知道是传说中的哪一头怪...只知道不是龙子。要一夕之间毁掉- -座城，并且不留半个活口的杀光当时号称最强王族的墨齿,我熟知的龙子决计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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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龙子，那....是传说中的，龙么?”

    格戊摇头。

    “我不知道，我到来的时候那妖物已经不在了。只余下毁了大半的废城。孽摇五百年前就被毁过,墨齿王重建没到半年,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不,比以前还要严重得多。处处都是触目惊心。

    云天宫的使者说过她们不曾真正掌握过龙，也没有人能。

    我信她们这句。若真让她们握着足以一夕间毁去-国都城的力量， 云天宫早就独霸天下，何至于仍是邪魔外道。’

    ...但孽摇毕竟是毁了，大王也毕竟是阵亡于此。’

    “不错，你的墨齿王就是那一晚死在六凶手里的。就如同是五百年前的伯桑王。’

    伯桑凝眉道:“你是说...五百年前的孽摇 ，也是毁于同- -原因?”

    “意外么?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吧。你是聪明人，该早知道风行南疆的那套托词，什么黑斯那的诅咒招致天灾毀掉了孽摇的那-套,分明是有心人的栽赃陷害...黑斯那的祖先，卫龙不苦没有背叛过伯桑王，从来没有。相反，他直到最后一刻， 都还在找寻孽摇毁灭的原因,顶着千万人的骂声，一次又一次，回到将他放逐的土地上。最后还是含恨而终。

    我们的老祖先为了自己的王,连死后也- -直遭受着骂名。为何卫龙- -族会变成黑斯那,你知道的跟我一样清楚。

    为了王族们口中的安稳,我们从出生开始便受着饥寒交迫的苦头，从生下来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死掉。这份恩惠，我可没-天忘计...你笑什么?”

    相较于格戊的怒恨交加，伯桑的嘴角却勾出一抹和暖的微笑。

    “我替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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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谁?

    伯桑仰天大笑起来,不止是声音大，简直是肆无忌惮，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般的哈哈大笑。格戊目瞪口呆，竟然没法说出一句话来。

    伯桑几乎是笑得要在地上打滚，终于捧腹望着夜空。

    “五百年了，原来真不是他。”

    格戊此时方才知道他说的，竟然是五百年前的死人。

    “我放过你了。

    就如同一直的不理解,连饶过自己，也是选在了不能理解的时间上。

    “黑斯那今后，头能抬起来了。

    伯桑头都没回，就这么走了。

    格戊- -直没能理解过他，也无法理解。他想要的东西在格戊看来就是莫名其妙,一句话，一段故事，一个'真相’ ,似乎真能改变什么似的。可他要的就只有这么多。

    格戊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坐了起来,适才被击断的骨头已经愈合,如今要跟没了烛照幽荧的伯桑再打一次，格戊有七成胜算。

    只是他并没有选择追击,相反,朝着另-一个方向潜走。

    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此时不知道那边是何状况。要是被几个神通高手恢复了能力,自己要分到娲紫那杯羹可就难了。

    格戊四肢着地，如兽疾奔。眼前风景倒退如飞，他眼中所见，却还是刚才的伯桑。

    ....你等着,你等着..我会证明你才是错的。我是对的。你会跪在我的面前恳求，让我饶恕你。你等着

    提气飞纵，投身跃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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